聂贵妃一直很受宠,住的地方也比其他地方更华丽。季曼低着头跟老夫人进去,就看见层层纱幔,后头隐约一个人影,香气扑鼻。
“妾身宁纪氏,给贵妃娘娘请安。”老夫人规规整整地跪在纱帘外头。
季曼赶紧跟着跪下,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干脆就不出声。
纱帘后头传来一声笑:“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这宫里寂寞,陪我说个话的人都没有。捧书你们先下去,把大门给本宫合上,除了皇帝,任何人都不要给本宫放进来,明白了么?”
“是。”宫女应了,连忙带着一众宫人下去,大门吱吱呀呀地合上,出沉闷的声音。
“快起来。”纱帘后头的人下了软塌,拨开层层阻隔,亲手扶起了老夫人。
“秀儿,你再不来跟我说话,我都快憋死自己了。”聂贵妃声音哽咽,哪有刚才笑得那么欢快。季曼站在一边,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看她。
这一看便是惊艳,聂贵妃按理说是与老夫人一样的年纪,虽说应该风韵犹存,但到底是老了。
但是面前的聂贵妃,脸蛋儿小小的,一双杏眼含情,波光流转。身段也是窈窕可人,哪里像三四十岁的人?
怨不得说大宋皇帝沉迷聂贵妃美色,这样倾国倾城的颜色,很少有人不沉迷啊。只是她的肌肤不算年轻了,有些微的细纹,还有些暗沉。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老夫人叹息一声,拉着聂贵妃手,与她一起坐在桌边:“桑榆不懂事,给了皇帝理由,否则,他是舍不得动你的。”
季曼顺着老夫人的话就又重新跪了下去:“桑榆对不起姑姑,来给姑姑请罪。”
聂贵妃转眼看着她,摇头伸手扶她:“也不能全怪你,他想替聂家修枝剪叶,你就算不闯宫,他也会找到其他理由,只是你这性子啊,也该改改了,这段时间定然也受了不少委屈吧?”
季曼努力咧嘴笑了笑,看着面前美貌的姑姑,摇头道:“桑榆不委屈,在侯府这么多年,也想通了,现在不会像以前那么冲动任性了,余生能好好伺候老夫人,伺候姑姑,就是有幸了。”
聂贵妃微微惊讶,伸手摸着季曼的头:“还真是懂事了不少,前阵子听说你被钰轩贬为了侍妾,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想不开。”
聂桑榆的确是想不开了来着,但是她想得开啊,要不是因为聂家,宁钰轩肯定直接休了聂桑榆,还能在侯府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已经是很难得了。
“再想不开,想想自己的家人,也就想开了。”季曼笑道:“比起侯爷给桑榆的宠爱,老夫人和姑姑给的更多,桑榆为什么要自己钻牛角尖?”
聂贵妃愣住了,将这话细细品了许久,眼睛又是一红:“小丫头都比我看得开了,秀儿,你瞧瞧,我准备了一肚子委屈,倒叫这丫头几句话给我说没了一半。”
老夫人赞许地看了季曼一眼,而后拉着聂贵妃的手轻声道:“你们姑侄俩是一个样,都是痴情种儿。但是娘娘啊,妾身一早说过,帝王家没有真感情,皇上肯宠您,您便珍惜着,不要同他闹小性子。皇后那头还虎视眈眈,太子最近也是勤政多功。您要是再不为三皇子争取些东西,到时候再说什么都晚了。”
聂贵妃与皇后表面上是平和,私下却斗得厉害,太子是嫡出长子,聪慧而风度优雅,颇为皇帝喜欢。三皇子是聂贵妃所出,不过喜爱山水,颇有些与世无争的味道,急死了聂贵妃也拿他没办法。
“他自己不想要,我争取又有什么用?”聂贵妃叹息一声:“明年宫里就又要进新人了,瞧着镜子里自己一天天老了,就觉得打心底里绝望。”
老夫人摇头:“后宫女人换了这么多,他不是依旧每个月都有几天是在您这里的么,您还担心什么?”
“可是……”聂贵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宫里的女人老得快啊,等我心力交瘁的时候,说不定会一夜白头。”
老夫人想起桑榆出门时候带的礼物,连忙转头道:“桑榆丫头好像有什么好东西要给娘娘,娘娘不如看看?”
季曼点头,出门去将刚刚交给宫女的包袱拿了回来。
“都是些美容养颜的东西,桑榆在宫外搜集的,娘娘用着要是舒坦,桑榆下次就替娘娘多弄些。”
听见美容养颜四个字,聂贵妃的眼睛就亮了。看见桑榆将一些瓶瓶罐罐拿出来,忍不住好奇地道:“有什么效果?”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往我脸上瞧就是了,只顾着伤心,没现我今儿只用了淡妆,脸上的斑都少了不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