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可还好?那薛家人没为难你吧?你等着,等姐成了六少爷的姨娘,以后谁再欺负你,姐就帮你收拾他。”
招儿心里听得暖暖的,忍不住靠过去,撒娇地抱着素兰的纤腰:“姐,你放心了,我这么泼,谁敢欺负我。你不知道那薛家人幺蛾子可多了……”
她将薛家最近生的事说了一遍。
素兰听得嘴角直撇,讥讽道:“所以说这就是人心,别去试验人心,通常都会让你大失所望。别靠别人,自己抓在手里的才是真。”
素兰有些偏激了,可招儿知道二姐为何会这样。其实偶尔她也会偏激,只是她极少说出来罢了。
“那你现在咋办?若你那小男人真输了,那学就不去了?你有没有想过,此事这么一闹,若是赢了也罢,若是输了,你二人可难在薛家立足。”
招儿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她站直了笑笑:“姐,我知道的。你放心,我打算再找个路子做买卖,大不了我俩单出来过就是。狗儿喜欢学,就让他学,供到我供不动为止。”
素兰恨铁不成钢的拿玉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还供不动,你才多大啊,好日子没过上一天,就想自己供不动了。罢罢罢,你别说二姐不心疼你,我有个认识的人在‘和荣盛’里当三掌柜,你去找他,他多少能给你找点儿来钱的路子。”
‘和荣盛’是当铺的名字,在平阳府境内有许多分店,湖阳镇也有一家。招儿平时在镇上来来去去,自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和荣盛是沈家的生意?姐,你咋会认识里头三掌柜的?”
素兰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复杂,不耐道:“你别管,你直接去找一个叫沈平的人就行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待会儿六少爷就要用午饭了,我得去侍候着,免得那几个小蹄子又抢在前头献殷勤。”
顿了下,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招儿手里:“拿着,就算真输了也不要紧,咱自己先上着。沈家的族学在整个平阳府都有名,等姐以后当了姨娘,看能不能求了六少爷让你那小男人进来当个伴读啥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什么破事都要让我操心。”
素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里。
招儿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里的银锭子。良久,方一把攥紧走了。
*
招儿并不知道县里的和荣盛在什么地方,她是一路打听过去的。
到了地方,也是凑巧,那叫沈平的三掌柜竟然在。
沈平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长相端正,十分老成稳重。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直裰,看模样大约也就二十岁左右,却没想到竟是一家当铺的掌柜。
一听说招儿的来意,他目光闪了闪:“你就是招儿吧,我听你姐说过你。”
招儿没料到二姐竟然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这个叫沈平的,她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而随着说话之间,沈平已经将她领了进去。
“你姐之前跟我说你的时候,我就在琢磨着什么买卖能让你长久的做。我想了又想,觉得卖旧衣倒是挺适合你一个姑娘家。”
二姐连自己的性别都告诉了对方的吃惊,并没有持续太久,招儿的注意力都被沈平的话吸引走了。
“什么是卖旧衣?”
“你应该知道当铺是干什么的,这当铺什么都收,什么都可当,其中这当期又分死当和活当。若是活当,说明对方会来赎,死当的话,就是东西不要了。当然也有活当逾期不赎的,自然也就变成了死当。
“这些东西被当铺收下,换了钱给物主,自然要转卖脱手。像一些当来的旧衣,我们都是直接转手给绣坊或是成衣铺,你若是愿意做这个买卖,可以从这里拿些旧衣回去卖。”
随着沈平的诉说,招儿的目光闪了又闪,问道:“那不知作价几何?是按件算,还是什么?既然是旧衣,肯定不会像新衣那样要价高昂吧?”
沈平看了她一眼:“你很聪明。”他转过身,往外行去:“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
招儿一路跟着他往后走,这当铺后面的院子很大,看模样好像都是仓房。
路上碰见不少当铺里的人,见着沈平都是毕恭毕敬的。招儿跟着他来到一处仓房前,两人也没进去,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从里面拖一大包东西出来,在门前就打开了。
这大包里全是衣裳,有破旧不堪的,也有八/九成新的,甚至还有崭新崭新的,一看就没穿过两次。衣裳的质地也是花样繁多,有棉布的,有绸缎的,有绢制的,但俱都是好质地,反正比招儿身上穿的粗布衣裳好。
“这些平时都是混在一起,因为都是低价收来的,所以要价并不高,这么一包衣裳给我二两,就是你的了。”
招儿眼睛都看不过来了,为了确定这生意可做,她还特意上前翻看了下。
这么一包衣裳,至少一百件往上。
一件衣裳哪怕卖二十文钱,也足够她回本了。且有些衣裳仅凭她目测,卖价也不止二十文。二十文钱能做什么,做一身衣裳至少得六、七尺布,而一尺最次的棉布也得七八文钱。
更不用说这里面还有些好布料的,甚至还有些棉衣,哪怕就算不卖,自己穿也不会亏。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对农户人家来说太难了,能有这种靠读书来改变自身命运想法的人家又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