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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补功课,华灼睡得晚了,到了次日清晨,七巧和八秀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便没有吵她,两个人跑到屋外坐着说话儿,才刚坐下来没一会儿,就听到屋里有动静,连忙就又回到屋里,正见华灼弯腰穿鞋。 “小姐,为何不再多睡会儿,秋教习还要过一阵子才来。” 七巧连忙迎上前,下意识地伸帮华灼整理衣裳,原以为小姐头一回自己穿衣,必然有不整齐的地方,谁知几眼看下来,一套繁复的衣裙,却是穿得整整齐齐,没有半丝儿错处。 “一日之计在于晨,岂能浪费。” 华灼穿好鞋,站在床沿边,反身去叠被子,却被八秀抢过去,责怪道:“小姐,这些事儿是我们做的,你醒了也不叫我们一声,自己起床穿衣便罢了,还要叠被,让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拿我和七巧来问罪。” “一些小事罢了。” 华灼笑了笑,也没坚持,一转眼就看到七巧又打了热水进来,伺候她净面梳洗,不一会儿又有人送来早膳,一碗白粥合着两样爽口的小菜。用过之后又坐了小半个时辰,秋十三娘便来了。 “秋教习,请坐。” 华灼亲手奉了茶,对秋十三娘十分恭敬,真正当她是自己的师父。 秋十三娘教过的千金小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像华灼这般对她如此敬重的,却是绝没遇上过,因此心下也十分喜爱这个女孩儿,教起来也分外用心。 于是饮过茶后,便笑道:“将这两日的功课拿来我瞧瞧。” 华灼连忙送上自己的功课,带了些私心,把七巧和八秀绣的帕子也夹在里面,秋十三娘看了,心中有数,不由得会心一笑,也不说破,将三人的帕子各挑了一幅出来,评点了一番,指出不足之处,然后才道:“这两月来,你的基本针法已经练熟了,今儿便教你一式新针法,略难些,叫做截针,一不注意,便容易戳破手指,你若想在绣艺上更进一步,这一式针法是必须要学的,若吃不得苦,不学也罢,只是日后只能绣些简单的绣样儿,缝衣纳衣都成,却是说不上精通了。” “秋教习只管教我,我最不怕吃苦的。” 华灼立刻表态,她晓得一手好绣活对女孩儿家来说有多么重要,虽说她出身富贵,不必靠这个来吃饭,但是对于她这样的千金小姐来说,更重要的是名声,妇有四德,德、言、容、工,她自问虽曾任性但德行无亏,言行举止也不出格,容貌虽非绝色,却也秀美端庄,只有最后一个“工”,大有不足,因此这一世是下了死心要学好,不会因为害怕针尖刺手而退缩。 秋十三娘十分赞赏她的态度,便笑道:“说的不算,做的才算。你且到我身旁坐下,看我行针。” 华灼嘻嘻笑着应了,眼角儿瞄了七巧一眼,七巧会意,上前道:“我给秋教习换茶。”然后一掐八秀的腰,“别愣着,还不赶紧替秋教习分线。” 八秀傻愣愣地应了,站到秋教习身边发呆,这线不都是分好了么,为什么还要分?一会儿看到秋十三娘行针,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是方便她偷学呀,顿时就聚精会神地看秋十三娘行针,哪儿还管什么分线不分线的。 秋十三娘虽知道两个丫头在借机偷学,却也不理会,只管睁一眼闭一眼。她心中喜爱华灼,自然就爱屋及乌,再说这两个丫头,一个灵巧,一个娇憨,都是讨人喜欢的性子,因此也不介意教教她们,只不过她名声在外,一向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们的教习,必须自持身份,不能主动去教丫环,但她们若有本事偷学,自然就不关她的事,反正到了外头,她是不会承认收丫环做弟子的。 华灼见秋十三娘这般知趣,心中更加佩服她处事圆滑,不禁感叹,到底是独立门户的女子,身上无一丝清傲气,处事为人,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上一世她若有秋十三娘一半儿的圆滑机敏,后来也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地步。 “华小姐,专心。” 秋十三娘行了几针,发现华灼有些走神,便出言提醒。 华灼讪讪一笑,当下也聚精会神,不敢再分心。截针其实并没有多难,关键在于下针要稳,小孩儿腕力不足,有时针都拿不稳,更何况下针,十分容易发生颤抖的状况,一不留神,就会戳到指尖。 秋十三娘行完针,让她自己试试,华灼才一针下去,就戳得指尖出血,她还没叫痛呢,七巧就已经惊慌地去找药了。 “慌什么,吸一吸就好了。”华灼把她唤回来,自己把指尖放在嘴里吸了几下,血便止住了。 秋十三娘越发地欣赏她,笑道:“果然是个吃得苦的,今日便教到这里,后日我再来检查你的功课,只须绣满一张帕子便成,免得把指头戳得全是洞,绣一日倒要歇了三五七日的,划不来。” 说着,便自去了,留下华灼继续练习刚刚学到的截针。 七巧看着她不大一会儿,手上便刺了三、四下,不由得露出怕怕之色,道:“小姐,你不痛吗?”心中已有了退缩之意,这截针她可不想学啊。 “吃得苦中苦……”华灼笑了笑,言未尽,但意已明。 七巧若有所思。 “哎哟……”八秀痛呼一声,眼泪汪汪地把手指含到嘴里,“好痛哦……”却是她忍不住,拿起针线也开始练习截针。 “怕痛就别练了。”华灼笑着安抚她。 八秀猛摇头:“我不怕痛,小姐年纪比我小,都不怕痛,我也不会怕的。” 七巧心生惭愧,自己自恃灵巧,却还不如八秀这个傻丫头有毅力,当下便道:“痛不可怕,只是一时的痛,等练得熟了,自然就不会再戳到手。” 说着,便也拿来针线,坐下来练习。 华灼抿着唇笑了,这两个丫头,都是那么招人疼。她们都不怕,自己更不能输给她们,于是双成姨娘来到秀阁的时候,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一声“哎哟”,然后便是呼气声,又有个憨憨的声音在那里念道:“不痛不痛不痛,吹吹就不痛。” 双成姨娘自己打了帘子进屋,笑道:“在做什么呢,说什么痛不痛的……”话未完,就看到三个女孩儿一字排开,手拿针线坐在那里,顿时了然。 “姨娘好。”华灼放下针线,起身迎来,“今儿什么风,把姨娘吹来了?七巧,还不快上茶。” “不用了,我来送信,一会儿就走,还有事要忙呢。”双成姨娘笑道。 “什么信?”华灼奇怪地问了一句,又道,“什么事儿让你忙得连坐下吃杯茶的工夫都没有,八秀,还不给姨娘搬墩儿,七巧,快上茶。” 她这样说了,双成姨娘也不好立即就走,便顺势坐了下来,道:“那我便坐会儿,借小姐的光,偷个懒儿。” 说着,她又取出两封信来,交到华灼手上,笑道:“这是章家那位五少爷送来的,前一封路上耽搁了,结果竟与第二封一起到了咱们家,方才夫人已经拆开看过了,说这位章五少爷是个有心人,让小姐不要怪他。” “好端端的我怪他做什么?” 华灼有些纳闷,抽出信纸一看,才明白过来。原来章亦乐先前一封信送出,迟迟不见她回信,就有些恼了,耐着性子又多等了几日,仍是不见她回信,气得几乎摔了她的那个玉坠儿,还是身边的大丫头如意手快,把玉坠儿拽了回来,这才没摔坏,可这位小祖宗的少爷脾气太大,按耐不住又写了第二封信,把几乎摔了玉坠儿的事说了,然后质问华灼是不是把他忘了,是不是不愿意跟他有来往,是不是瞧不上他,措词极为严厉。 方氏看了第二封信,原是不准备交给女儿的,唯恐女儿的小姐脾气也犯了,再写一封信骂回去,便要贻笑大方了。但转念又一想,自落水后,女儿的性子已经稳重许多,再也没有做过任性之举,她又有心想看看女儿会如何处理这第二封信,因此还是让双成姨娘把两封信都送来了。 “我当什么事,还要姨娘你亲自跑一趟。”华灼看了信,不禁笑起来,在她看来,章亦乐的措词虽然严厉,但字里行间,分明是赌气意思更多些,她哪里会跟他计较,“一会儿我空了,回一封信给他,把缘由说清了,他自然就消气,姨娘回去告诉母亲,让母亲只管放心,我不怪他的。” 双成姨娘的眼神变得极为欣慰,道:“小姐果然懂事了。” 说完,便不再坐,起身走了。华灼让七巧去送双成姨娘,八秀却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道:“章少爷很紧张小姐呢,不然小姐没回信,他怎么就急成这样儿。” “休要胡说,五哥哥只是性子急躁了些。”华灼不以为然。 “嘻嘻,小姐还没忘了五哥哥呀……”八秀拉长声音。 华灼拿起绣针,做势欲扎,发狠道:“再胡说八道,我缝上你这张嘴。” 脸却渐渐红透了,对章亦乐这个男孩儿,她原是有些好感,只因见了他的少爷脾气,总忍不住便要想起上一世的自己,小姐脾气也未见得比他差呢,可是让八秀这么一调侃,她心中大不自在,对章亦乐忍不住也有埋怨起来,写信便写信,多等些日子不成吗,何必急急送上第二封信,平白落了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