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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青染自然是走不远的,别说出不出得了府,能成功走到主院口还没被拦截就了不得了。 苍苍知道给她的时间不多,所以一等她们离开脸色就肃严下来。她锁上窗,大步走向床边,路过桌子时顺手抄起一只干净茶杯,另一手伸到衣服里层取出一只扁扁的锦囊。 她坐在床边放下两样东西,从被子下拿出墨松的手臂,撸起袖子,又从锦囊里用两根手指拈出一枚锃亮锃亮的刀片,贴着那上臂就是一抹。 一道极浅极细的血痕冒出来,渐渐加深,苍苍不慌不忙地用茶杯去接,大概血液铺满了杯底就停止,她又从锦囊里取出一小块棉布,轻轻压着墨松的伤口,另一方面半点不浪费时间地在自己手腕上截也割了一刀。 给墨松割得浅是怕止不住血或被人发现伤口,但对她自己显然不需要这么忌讳。这一刀割得深,血流如注,几个眨眼就将茶杯灌得八分满。 她及时用嘴含住伤口,不让血落到床褥上,用一早剪裁好的细长布条一圈圈裹紧伤口,扎好便不再理会。 做这些时她不时看一眼门口,就怕有人突然进来,门口到床榻间仅隔着一道木质镂空立屏,几乎不留一点缓和空间,实在很险。 她接着又摸出一颗绿豆大小的深色丸子,这不是解药,而是与墨松所中的毒一样的毒药,名作月杀,取中毒一月必死之意。 此乃南周那边新制成的密药,毒性凶猛而又缠绵,唯有特制解药可解。她从殷据那里得了两颗,下毒时心中犹豫便只用去一颗,这也是为什么中毒将近一个月墨松还有救的原因。 虽说非解药不可解毒,但前世在殷据身边呆久了之后,苍苍无意间得知将此毒融入中毒者的血液令其喝下,可作为引子,十二个时辰内会催动体内潜伏着的毒素爆发,随鲜血一同吐出来。若能掺上中毒者血亲的血液,效果会更好。这种方法虽不能根除毒素,但能延长一个月的性命。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但好好利用的话也足够苍苍弄来解药了。 她看了墨松一眼,利索地捏碎毒丸,让粉均匀洒在血上,伸进手指搅了搅。然后扶起墨松让他靠着自己。 只要他喝下这杯血,她今天的主要任务也就完成了。 苍苍轻吸一口气,稍提茶杯,那血红的液体便慢慢凑近墨松。 小院外,两个俏丽身影猫腰着急地往外走着。 “等出了主院我们就光明正大地走,我一个小姐在自己家府邸想要去哪根本不用偷偷摸摸,那些不明就里守门的一定不敢拦我。”墨青染压低声音道。 她们绕了一圈从墨松所在的小院后方出来向府邸前门而去,期间打花径里过,墨青染双手提着裙摆努力不磕碰跌倒,廊上院中的来往侍卫家丁让她有些紧张,她第一次觉得他们实在碍眼。 软香苦笑着附和,擦擦额上的冷汗:“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你一会就马上赶回去,我突然觉得让爹爹和那人单独相处有些……”有些不妥。 墨青染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看见前方来了几个人,走在最前头表情好似欢喜又沉顿忧虑的是自己的母亲。 “糟了!”她无处可躲,张望的动作引来侍卫的察觉。 “谁在那里!”风声一错,训练有素的侍卫就来到了墨青染面前,冰冷面色一变,“五小姐?” 墨青染看着不远了的院门口,大眼睛里露出可惜和懊恼,但很快不慌不急地直起身,矜持点头:“嗯。” 而这时二夫人方氏等人已进得小院,方氏一眼看见爱女:“阿染?你怎么在这里?” “母亲。”墨青染过去自然挽上方氏手臂:“女儿担心爹爹就来了,刚才听说……” “那正好,跟我一块儿去看你父亲,你哥哥要回来了,你父亲听了一定高兴。”方氏拍拍墨青染的手笑出眼尾皱纹,可面容里的担心很难掩住。看来她是知道自己儿子被埋伏了,但她一介妇人无可奈何,除了祈祷,便只有来丈夫这儿,不知是要给他安慰还是从他那儿获取安抚,好定下心来相信一切顺遂。 墨青染不知道哥哥身陷险境,只是见母亲愁容,着实不忍心再添乱,恳请出去迎接的话便咽回了肚子。 罢了罢了,哥哥若有救爹爹的法子自然会马不停蹄赶回来的,自己要做的便是安静地等。 说话间两人回到小院,柳mama上前行礼:“夫人……”看见墨青染便呆了,“小姐?你不是在里面吗?”她指着寝室,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和她一起候在屋外的人也面露不解。 墨青染迎着母亲探问的目光不知如何解释,柳mama又惊道:“那不就是说屋里只有那个丫头一人。” “什么丫头?”方氏心里感到不妙,也不多问,直接走向紧闭的房门。 小心复小心地喂墨松喝尽血,用手帕擦去他嘴边血迹,苍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像打了一场仗,她发现自己后背都湿了。 室内漾起铁锈味,不过幸好墨松常常吐血,这屋里本就有血味。苍苍想着稍后要不要开窗通通风,一边看着手中留有余血的杯,准备用水冲一冲给墨松喝,既是洗杯子,也把墨松口内的血渍冲掉,不留破绽。 而就在这时,屋外响起柳mama那惊讶声。 墨青染回来了?还夫人?方氏也来了? 苍苍霍然站起,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提起半满的茶壶冲进茶杯,不带半分犹豫仰头喝下,液体里残留的毒素顿时使喉咙像烧起来一般。 她咬牙强忍,又倒一杯晃一晃喝掉,将杯沿水渍抹净,倒扣回原处。 “什么丫头?”微微尖利急切的女声道,随即脚步声靠近门。 苍苍目光一凛,又抢回床边,拿回墨松手臂上吸干净血的棉布块,拉下袖子,把手臂放回被下。 脚步声微顿,取而代之是伸手推门的声音。 苍苍眼睫轻跳,心口也急跳,把刀片棉布块放回锦囊,揣进怀里。 咯吱——门被推开,一束光线射进来,透过立屏镂空处投到地上床上,苍苍的脸上。 她稳坐不动,快速端起一旁尚剩余药汤的碗,舀起一满勺,送到墨松微张的嘴边,倾斜,倒下。 门口先后走进来几人,脚步急快地绕过立屏进来。 苍苍不为所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墨松嘴里——那染在嘴唇内侧和牙齿上的血渍被那勺药汁洗下去了,可是还有残留。 她自然而然又送出去第二勺。 余光里出现了人影,她垂了垂眼睛,思量着稍后要怎么全身而退,忽然她视线一凝,看向地面微微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