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双沉默了一会,忽然抬头,笑容熠熠,犹如一道最明媚刺眼的天光:“柳公子安心在寺中住下吧,我会好好安排柳公子的食宿,只要柳公子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下来就行。”
柳宇诚大喜过望,连忙拜下:“小生多谢娘娘的指点提携之恩!”
聂无双微微一笑:“我可以保你走上青云之路,但是你要誓,心中永远为我所用。我不会令你难做,但是我要的是你的忠心无二!”
柳宇诚闻言不禁呆了呆。聂无双秀眉一挑:“怎么?柳公子觉得与宫妃达成协议会为你惹来灾祸吗?”
柳宇诚回神,连忙跪下:“小生不敢,小生若能一展生平抱负,又能兼济天下,哪怕为娘娘做牛做马亦是在所不辞!”
聂无双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由嫣然一笑:“如此,甚好!”
……
聂无双在寺中已住了快十日,天天礼佛参禅,清远师父几次想要与她讲经,她都避而不见。一次她正随僧人做完晚课,僧人鱼贯退下,聂无双坐在蒲团上,正在看佛经,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到了她身后两三尺左右便停下。
聂无双回头看去,就看见清远俊秀年轻的脸庞。她叹了一口气,屏退夏兰,问道:“清远师父有什么话要对本宫指教的?”
清远宣了一句佛号,坐在她对面,合什为礼:“聂施主,小僧知道不能插手您的俗事,但是小僧想说的是,先前小僧并无恶意。”
聂无双翻了一页佛经,淡淡回道:“本宫知道。”
清远见她神色冷淡,知道她对自己犹自心有不平,叹了一声:“聂施主不愿意原谅小僧的多管闲事么?”
聂无双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清远师父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你为顾清鸿辩解,为什么不为我聂家一百多口族人雪冤?通敌卖国?!我父亲忠心为国,连死了都不能体面入葬,身异处,血流成河。那一幕本宫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说这是齐国皇帝怕我们聂家权势太大不是顾清鸿的错!那我腹中失去的孩儿又该怎么说?”
她猛地站起身来,美眸中目光森森盯着清远清澈的眼睛,她的眼中燃烧着两团熊熊的火焰,仿佛要把世间一切都吞噬干净:“我嫁给顾清鸿三年,患难夫妻,在我父亲下天牢的时候,我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顾清鸿一碗打胎药生生把自己的孩子给落下,哈哈……”
她忽然笑起来,目光血红:“他凭什么还有脸来让你指责我心无善念?清远师父,你说这是谁种下的孽?你又有何资格让我放下仇恨,苟活一世?”
她说完冷然转身:“清远师父,本宫说过,若我要下地狱,必定要在每一层地狱里等着他!我所犯下,和以后即将犯下的罪孽,每一件都有他顾清鸿的份!哈哈……”
她冷笑拂袖离开佛堂,所过之处,佛经被她踏在脚下,留下重重的脚印。清远已经闭目念佛,她的句句逼问令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心中惶惶。
聂无双回到自己别院中心绪却依然激荡,她深吸几口气,命茗秋拿来琴,才弹了几声,琴弦竟应声而断。琴弦崩上手指,划出一道血痕。她怒而把琴摔下,“哐当”一声,琴四分五裂。
“是谁惹了你生气了,竟拿好好的琴出气?”一声慵懒魅惑的声音在门前响起。聂无双猛地回头,看见来人,冷笑一声:“睿王殿下怎么过来了?”
萧凤青摇着折扇走了进来,看样子他才刚到东林寺,一身月白色的薄衫,头戴凤形玉簪,腰间束着一条青玉玉带,犹如富贵公子出游一般,潇洒随意。
他一进花厅,就拿了茶水咕噜喝了几口,喝完看着聂无双脚下的琴,笑道:“到底是谁惹了你生气?”
聂无双不愿意提起清远,含糊说道:“琴弦崩断了。伤了我。”
萧凤青看着她纤纤如玉的手指上鲜血淋漓,漂亮的长眉一皱:“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他说着要伸手,聂无双后退一步,眉心微皱:“睿王殿下前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吗?”
萧凤青看了她一眼:“你放心,本王来这里谁也不知道。”他说着一把拽过她的手,聂无双吃痛,不由轻嘶一声。
“有没有伤药?要止血包扎。”萧凤青看着她说道。聂无双心中的怒气已消了,叫来夏兰拿来伤药,夏兰要替聂无双擦去手中的血迹,萧凤青一把夺过她手中湿手帕,挥了挥手:“你退下,这里有本王就可以。”
夏兰无奈,只能退下。聂无双看着他慢慢擦去自己手中的血迹,又小心翼翼地包扎。她冷眼看着,直到他包扎完,笑着抬头:“这下不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