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半路,聂无双只看见侍卫匆匆而过,脸色紧张。她连忙拉住一人,急切问道:“皇上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事?’
侍卫回答:“皇上没事,刺客偷袭了一对夜巡的御前侍卫。伤了几个人。”
聂无双听了只觉得心中奇怪,还待再问,侍卫已匆匆离去。到了霖德殿,殿前几重护卫,铁甲森森,护卫们面容严肃。
聂无双想要进去,却是被拦了下来。
夜凉如水,她不知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只能在殿外徘徊。过了许久,御前的林公公匆匆过来:“聂美人来了?请随咱家进去吧。”
聂无双问:“皇上怎么样了?”
林公公踌躇一下:“皇上没事,倒是……唉……”他叹了一口气,对聂无双说道:“聂美人进来再说罢。”
聂无双见他神色,心中更是疑虑重重,只能跟着林公公匆匆进去。到了殿中只见宫女正拿了一盆血水往外走,她看得心惊肉跳,正想要问,萧凤溟已经从屏风内转了出来。
“皇上!”聂无双见他浑身完好,不由松了一口气:“皇上没事就好,臣妾以为……”
“你去看看你大哥吧。”萧凤溟微微叹息:“他中了一剑,伤势很重。”
聂无双浑身一震,脸色煞白,顿时跌在地上。
“聂美人!”林公公连忙上前扶她,聂无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再也动弹不得。腋下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扶起,萧凤溟把她抱在怀中:“没事的,聂将军一定会挺过去的!”
聂无双浑身打颤,一声不吭地推开他踉跄扑入屏风后,只见软榻上聂明鹄脸色雪白,双目紧闭,在他胸前裹着一条已经被血染红的绷带。
“哥哥……”她想要走过去,却又浑身动弹不得。这是大哥,她唯一的大哥啊!颤抖的手伸出,却仿佛遥不可及。她咬了咬牙,终于逼着自己挪到了榻前,颤抖的手抚过他俊美的眉眼:“哥哥……”
“聂美人,御医说聂侍卫失血过多,只要今夜不烧,明日能醒来就能挺过去。”林公公在一旁轻声劝慰:“聂侍卫英勇,一定会没事的!”
聂无双只是默默流泪,再多的泪水也冲不掉她心中的滔天的恨与悔,她不应该把哥哥从京城中叫来。是她!为了自己让大哥带着云乐公主来东林寺。要是他不来的话……
聂无双只是抽泣,神色凄惶得连一旁的林公公也为之恻然。
“聂美人?……”林公公试着叫她。聂无双却纹丝未动,手忽然碰到袖中的念珠,像是一位失足落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她慌忙捏在手心。
“哥哥,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从秦国唤回应国,也不该为了自己让你带着云乐公主来到东林寺,我更不该为了自己在宫中的前途,让你去讨好云乐,让你做不喜欢做的事……”她贴着他的耳边喃喃地说,泪水滴在他的脸上,她的心痛得连灵魂都要跟着尖叫。
她跪在榻前,开始慢慢念诵经文。在东林寺中几日,她已经诵读完了《金刚经》,一字一句在眼前展开,闭上眼,泪水却止不住流下,即使她憎恨这个世道,憎恨神佛虚无飘渺的慈悲,她宁可为自己的哥哥,在这一个晚上相信这天上有神迹。
萧凤溟看着昏黄的灯火下,那女子哭着念着经文为兄长祈福,她头凌乱,有些许已经披散在羸弱的肩头,她卑微的弯腰,泪水从脸颊滑落。他从未现她连哀伤都美若天人。
林公公想要上前再劝,萧凤溟冲他摆手,示意退下。殿中寂静无声,聂明鹄的胸膛慢慢起伏,像是睡了一般安详。萧凤溟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更漏滴答,枯燥又催人欲眠。天终于渐渐亮了,聂无双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在眼前掠过一道清晨晨曦的时候,她终于抬头看着榻上的聂明鹄。
“哥哥,你醒醒……”她的手抚过他的额头,脸上带着笑,泪却止也止不住:“哥哥,该醒来了……”
许久,许久,聂明鹄终于睁开眼,他叹了一口气:“我睡了多久?”
聂无双涕泪交加,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抱着他,放声大哭:“哥哥,你吓死我了!哥哥你坏死了!”
……
聂明鹄遇刺,身受重伤,皇帝大怒,下令彻查,昨夜的刺客一共有十五名,已经当场格杀五名,剩下十名或者受伤逃蹿,或在被追捕之时寡不敌众,自杀身亡。经查证,这批刺客与几日前刺杀聂无双的为同一批,可想而知,这两起刺杀都是针对聂氏兄妹。
聂明鹄身受重伤,不宜挪动,萧凤溟下旨令聂无双一同陪护,而圣驾则即日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