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群扯着一道笑容。娓娓道来,看起来当真是自信十足;未了,见那少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也只是温温润润、和和气气地问:“……你觉得意下如何?”
苏念语抬了抬眼,“我的意见有用吗?”
刘昭群呵的一声笑了。“今日怕是没用的,喜堂喜服都备好了,容不得你拒绝。”
“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刘昭群摸了摸下巴,并无半点尴尬,“你听不听是一回事,这些话还是得说一说才好,万一你动心了呢?”
苏念语哼了一声,恨得牙痒痒的;那厢,刘昭群一声令下,已经有相随的几名丫鬟上前来。“……把苏大姑娘请出牢房,再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准备拜堂了。”
很快有人来扯苏念语的胳膊,苏念语一急,当下就抓住了凌舒白的手,低低道:“您倒是有点反应啊!我都要被拉出去拜堂了!”
凌舒白反手把她的小手握住,趁着二人贴近的功夫,凑在她耳边道:“……告诉我你希望他是怎么一种死法?”
苏念语眨了眨眼,正欲说点什么,那人似在耳边轻笑了一声:“乖。待你在喜堂上玩上一圈,我就来了。”
苏念语的眸光闪了闪,只得用力地点了点头。
着实是因为她能力有限,压根就没逮到开口说话的机会;单凭她一人之力。无法与扑上来的这几个身强力壮的丫鬟相比,她都来不及挣一挣,就被刘昭群带来的人直接从牢房架走了。
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的,很是狼狈。
被押着走了一小段路,又是拉又是推的,硬生生把她的汗都逼了出来。
苏念语忙喊停。冲着跟在身后的刘昭群道:“让你的人放开我,我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走。”
刘昭群看了看她,没说话。
苏念语又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逃了不成?”
刘昭群想了想,还真的让丫鬟放了手,“你若乖乖的,我又哪里舍得这般待你?”
苏念语嘴角抽了抽,忍了忍,终是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
如今她落在他的手里,惹怒他亦是没什么好处,明知逃不了,那便省些力气,让自己好过些。
自回了京城之后,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如今,劝服了潘夫人,又知道外祖家一直在想方设法保她的父亲,她稍稍放了心。
又见过了世子,虽不知他有什么法子能破了这死局,但见他还好好的,心里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之前东躲西藏的,总担心被太子这边的人给现了;如今直接被逼着去拜堂,反而焦躁的心淡定了许多。
大抵是因为挣脱不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罢。
故而,丫鬟要帮她沐浴更衣及梳妆之时,她都极为配合;唯有要给她穿上喜服的时候,她颇为不悦,见丫鬟没提防,想摸过放置在桌上的剪刀把喜服剪烂,摸来摸去,却是空空如也。
一抬头,刘昭群身着大红喜服就立在跟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手中举着一把剪子,笑容很是温雅,“你在找它?我就知道你没那么老实。”
苏念语自然只能乖乖地穿上大红嫁衣,而刘昭群就坐在桌几边上,慢悠悠地边喝茶边看着。
待得梳妆完毕,刘昭群干净利落地遣人把红盖头披了上去,淡淡地问了问尚身侧的喜娘:“一切都准备好了没?”
喜娘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的,“刘大人,一切都稳妥了。”
刘昭群嗯了一声,道:“那就马上拜堂罢。”
彼时,苏念语身子一抖,差点没从杌子上滚到地上去,想也没想就道:“怎么这么快?难不成拜堂不用选个好吉时?还有,我爹爹呢?成亲是要拜天拜地拜父母,他若是没来,就算礼成也不作数的。”
刘昭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在想办法拖延时间。”顿了顿,又道:“苏学士身上背着大罪,是出席不了我们的成亲礼了,倒是太子殿下心宅仁厚,早早就到了,没了苏学士,有殿下在就成;至于吉时……”
拿眼看了看她,又是呵了一声,“只要是你与我,便什么时辰都是吉时。”
苏念语:“……”
待她嘴里被塞了个布条,两只手腕更是被牢牢绑在一起,强行被拎出去与刘昭群走向喜堂正中的时候,苏念语才惊觉到了有哪里不一样。
喜堂里有许多的人。
荣烨身为太子,身份尊贵,仅次于圣上,坐在主位上倒是无可厚非;可除了太子,喜堂里多出了许多的观礼位置,左右两边足足都摆了一排。
若再看得细致一些,便能现,那两排坐着的有几个是苏念语识得的面孔;而那几张面孔恰恰都是在朝中为官的。
苏念语来不及细想,便听得伴在身侧的喜娘很是狗腿地道着喜:“……老身当喜娘这么多年,当真还是第一次看到整个喜堂里头来的都是朝中官员,姑娘您瞅瞅,足足来了二十来个呢!就连太子殿下也给了极大的面子,可见,殿下是十分看重你家大人的,前途无量啊!”
喜娘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苏念语往里走,因着场面着实太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本尊及这么多的官员,心中虽喜不自禁,却也吓得不轻;这短短的一段路,喜娘那是走得慎之又慎,生怕在这么多的权贵跟前出点差错,砸了场,那可不是说些道歉的话就能解决的。
浑然不觉手心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苏念语想抽出来,愣是被抓得紧紧的,怎么甩都甩不开,只听得喜娘缠着声音道:“姑娘,您,您别乱动啊!当真是要把老身给吓死不成……”
好容易把新娘牵到了太子跟前,喜娘弓着身子福了福,期间竟是连眼都不敢抬一抬,就边擦汗边退下了。
透过薄薄的盖头,还能看到太子俊美的面容,他温和地笑了笑,道了一声,“开始吧。”
婚礼要开始了,苏念语却没打算开始。
她这一生估摸着就成这么一次亲,故而,她从来就没打算与别人拜堂。
正欲掀了那盖头,却是余光一闪,似有东西飞过,就听得咚的一声,一只利箭稳稳地扎在了太子所在的那张桌子上,若非太子警觉地移开了手,只怕这会儿他的手臂要被扎出一个血洞来。
原本洋溢着喜气的喜堂瞬间气息一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