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心知纳兰皇后此刻心情恶劣,不敢多言,便带领着一干坤宁宫宫女退了下去。
纳兰皇后缓缓在茶案旁的软塌之上躺下,疲惫地闭起了双眸,精致的容颜,犹如琉璃雕就而成,完美而哀伤,仿佛近四十载的岁月,在她的容颜之上,沉淀的,只有那静好的宁和,而无一丝时间该有的沧桑。
偌大的坤宁宫大殿,安静的可怕,而纳兰皇后所处的这一片天地,在一面屏风的精巧隔断下,竟是自成了一处带着“家”才有的味道的空间。
腾起的云雾弥漫开来,丝丝茶香沁人心肺。
纳兰皇后却敏锐地在这丝丝茶香之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属于坤宁宫中此刻当有的气味。
不等纳兰皇后双眉蹙起,那抹熏香已然来到了她的身旁,在感觉到身旁软塌微微陷下半分之后,纳兰皇后蓦然睁开眼,对上了那双带笑的眸子,冷然低喝道:“让开!”
那双带笑的眸子在听到纳兰皇后的话后,微微一怔,却是温顺地站起身来,缓缓道:“为何这般大的火气,不就是纳兰夜那小子被废了太子吗?”
纳兰皇后闻言神色更冷,长袖一甩,端坐起身,仅是这般一个动作,便由方才那个带着几丝脆弱之色的琉璃娃娃般的人儿,变作了人前那个高贵优雅的纳兰皇后。眼却却声。
“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心疼,谁来心疼!紫昕浩,你若无事,便离开了!”
紫昕浩听到纳兰皇后的话后,非但不曾离开,反而冷笑一声,在纳兰皇后的对面坐下,目光深幽地看着纳兰皇后那无暇的容颜,开口,却是爱恨交加:“若非他是你的儿子,本座早便一掌了结他了!没得整日惹你烦忧!”
“本宫的事,不用你管!”纳兰皇后脊背挺直得犹如一颗永不倒下的劲松,神情傲然得不容亵渎。
紫昕浩闻言满眼疼痛地开口:“屏儿,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对他?本座这般心心念念地为你筹谋一切,你却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曾给我?”
纳兰皇后闻言冷笑一声,讥讽地看向紫昕浩,精美的容颜是如此的薄情:“紫昕浩,莫要说的如此好听?你说一切都是为了本宫,自己听来,不觉得可笑吗?”
紫昕浩闻言勃然大怒道:“王屏儿,你到底有没有心?本座不是为了你,何苦花费这十数年,苦苦经营这一切?”
为了王屏儿,他紫昕浩营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身份,北辰皇朝宰相府的王浩,东篱国的并肩王轩辕昊,以及纳兰皇朝的国师,全都是他一人所乔装。
想他紫昕浩堂堂一个迷族御座,却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费尽了心机,在北辰皇朝,东篱国两国经营了十几年,苦苦营造一切,只为了成全这个女人一统天下的雄心霸业,却终究得不到眼前这个女人的一个笑颜。
真是可笑又可悲!
莫非真是天理循环吗?他紫昕浩纵然迷倒了天底下数不胜数的女子,却在这王屏儿的身上,载了一个大跟斗,一颗游戏红尘的心就此沉沦,再也无法自拔!谁人能够相信,他为这女人经营了十数年,却连眼前这个女人的手都不曾碰到过一下?
纳兰皇后面对紫昕浩滔天的愤怒,却是连眉眼都不曾皱一下,而是淡淡地说道:“莫要忘记你的命,是谁给的?再者,这一切,并非我要求你做的,如今何须来与我说!”
当初这紫昕浩被迷族之人追杀,受伤之际,潜入了王府,奄奄一息。若非是她王屏儿救了他,只怕他早已经化为一撮黄土了!再者,这一切都是他紫昕浩自愿的,她王屏儿可曾要求过他了,如今来向她邀功,不觉得可笑吗?
紫昕浩闻言一噎,恨恨地一甩长袖,却终究舍不得再对纳兰皇后怒,而是叹息一声,半晌,才开口道:“屏儿,如今纳兰夜已经不是太子了,那老东西如今已经被于非烟那个践人所迷惑,你继续留在这纳兰皇朝,已然没有意义,何不与我一道离开?我能够给你的,并不会比一国皇后差,你为何就执念与此呢?”
纳兰皇后闻言神色不动,只是冷然一笑,眸中有着清华光泽在闪动,似心酸,似哀伤:“这里有我的丈夫,有我的儿子,我为何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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