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次性的都是塑料的,对头不好。”方敏温柔地提醒。
简路有点沮丧了起来:“这样啊,我不知道。”
“没事,下次就知道了。对了,剃须刀带了吗?”
简路傻了:“这个我忘了!”
“这……没事没事,我来想办法。”
简路羞愧得快哭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自己不刮胡子,就没想到我爸要刮胡子。”
“你已经很好了,又乖巧又懂事,我都不知道有多想要你这样一个女儿呢,”方敏安慰了一句,旋即又轻叹了一声道,“小路啊,有句话,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讲。”
简路忐忑不安:“方姐姐,什么事你说啊。”
“我说了你别怪我多事啊,”方敏迟疑着道,“你妈妈走了这么多年了,简老师一直一个人,实在是太辛苦了,身边没有一个人替他张罗这些细碎的活,你有没有想过,再替简老师找个伴呢?”
“你已经大了,迟早会有你自己的生活,到时候简老师一个人怎么办呢?”
“其实,简老师也应该有幸福的权利,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应该不明白。”
……
一连几天,方敏的话都在简路脑海中回响。
其实,陈莨去世以后一年,就有人向简宁甫探口风了。当时简宁甫一个人照顾她,又当爹又当妈,一时有些力不从心,有很多邻居好友背地里都劝简宁甫再婚。
简宁甫在北都有房有存款,又是大学副教授,虽然学科比较冷门收入不高,但社会地位高,放在婚介市场上,也还是个香饽饽。
然而这些善意的、非善意的劝说,简宁甫一概婉拒了。
简路一直觉得这样挺好,她很害怕有个陌生女人走进家门取代陈莨原来的位置。父女俩相依为命,让她有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可是方敏这一番话,却让她忽然之间醍醐灌顶了。
她想起曾经有一天半夜里醒过来上洗手间,书房的门半掩着,简宁甫一个人穿着睡衣坐在沙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全家福里的陈莨。
她当时很难过,很想妈妈,又不想惊动简宁甫让他担心,就偷偷回到床上钻在被子里哭了一场。
而现在,她猛然明白了过来,这样是不对的,她这个女儿再乖巧再听话,可能也排解不了简宁甫的寂寞。
她太自私了,只顾着享受简宁甫对她的好,却从没有想过简宁甫的感受,陈莨在天上,一定也舍不得简宁甫这样孤单难过。
不过,这事情还不着急,等简宁甫回来了再慢慢商量就好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尽量争取期末考试少挂科,别让简宁甫再担心了。
这一周学校已经开始复习了,她要悬梁刺股进行最后的冲刺阶段。
每逢这个时候,学校的图书馆、自习室就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以前是图书馆常客的简路反倒被各种占座找不到复习的地方了。
幸好童欣活络,总能见缝插针,替两个人抢到位置。
这一天两人约好了在自习室见面,童欣等了一刻钟也没见人,忍不住给简路微信。
童哥哥:小宝贝儿,人呢?
小枣儿:有个老奶奶让我帮个忙。
童哥哥:[一脸懵逼.jpg]
童哥哥:你别去做好事扶跌倒的老奶奶了吧?
童哥哥:小宝贝儿听话,旁边先靠靠,找两个见证人以后再去扶。
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简路回复,童欣急了,正打算过去找人,简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
“到底干嘛去了?你自己没事吧?”童欣拉着她打量了两眼。
简路连连摇头:“没事,就是在大门口碰到一个老奶奶,说话都说不清楚了,我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清说是要回家没钱,我就借了她一点,把她送到了车站。”
“借了多少?”童欣担心地压低了声音。
简路伸出了两个手指。
“二十块?”童欣稍稍放心了一点。
“两百。”简路答道。
旁边有人笑了起来,笑得一不可收拾:“艾玛……天哪……居然还有人相信这种老套的骗局……简路你是不是傻啊!”
童欣一看,宋檬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自习室了。
“不是啊,老奶奶真的年纪很大了,而且她生病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身上还有一块写着地址的纸牌子,不是骗人的。”简路很认真地解释。
“现在骗人的老人多了去了,谁家好好的老人会莫名其妙跑出来?家人还不找翻天了?纸牌子你要吗?我分分钟给你做个一百个!”宋檬檬嘲弄地笑道,“回哪里要两百块?她怎么还你?”
“我……我给了手机号码,会打到我这个支付宝号码的吧?”简路被她说得底气不足了,嗫嚅着道。
“哈哈哈哈,”宋檬檬乐不可支,“天哪太笨了,光顾着给自己的,她的信息半点没有,谁还会还你钱啊?”
童欣的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了,虽然她也认为简路大概率是被骗了,不过,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宋檬檬你这么这么说话?就算简路被骗了,那也是她心肠好,你不指责骗子,来嘲笑简路干吗?”
宋檬檬耸了耸肩:“都已经快二十了,是个人都能分辨出这种拙劣的骗局,被骗了只能算是自己活该。”
简路的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这位同学,你的心理太阴暗了,这让我对贵校的教育质量产生了怀疑。”
门开了,一个冷冷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响起。
华梓易站在门口,目光凌厉地落在了宋檬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