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禹狐疑地看着她:“小路,你和我说实话,她们平常有没有欺负你?”
“不是,没有,”简路连忙解释,“只是有时候我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后来她们就不爱和我说话了而已,真的没有欺负我。你千万别和我爸说,他会担心的。”
陈飞禹不说话了,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校门口。
风很大,路边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不时有同学嬉笑着路过,有的抱在一起挡风,有的顶着帽子后退着走,还有的索性放飞自我,吹成了一头乱。
简路的头也被吹得乱七八糟,只好捂着头,倒退着走路。
陈飞禹上前一步,神情复杂地替她将吹乱的丝夹到了耳后,叮嘱道:“要是有人真的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我。”
简路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其实她心里有点难过,刚才的笑容只不过是强装出来的。
除了刚才宋檬檬已经不加掩饰的厌恶,她还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陈飞禹和简宁甫两个人之间出了问题,再也没有以前陈莨在的时候那种一家人一样的亲密无间了,再回想这一年来,陈飞禹已经很少登门,问起来简宁甫总说他忙。
会是因为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简路回寝室睡觉了。
她心里向来不记事,一觉醒来,窗外阳光明媚,昨晚的难过便被阳光蒸腾了,化成了几分斗志昂扬。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陈飞禹和简宁甫吵架了,这不还有她吗?
有她在两边拉扯着做润滑剂,一定能让他们重归于好的。
她精神抖擞地起了床。
宋檬檬正坐在桌子前化妆,贴啊画啊,不一会儿就把一双有点内双的眼睛化成了杏眼,妩媚得很。
简路很羡慕,觉得宋檬檬手这样巧,园林美术和设计这两门课一定能拿高分。
“哎,帮我把床上那支口红拿过来。”宋檬檬一边描着眉一边叫道。
简路精神一振,自从上次她没有帮宋檬檬去剪枝以后,宋檬檬已经很久没理她了,今天居然主动和她说话了,这一定是和好的前奏。她赶紧趴在宋檬檬的床沿上一看,各种各样的口红大概有二三十支,眼花缭乱。
“哪一支啊?”她呐呐地问。
“就那支斩男色的三十八号,左手边第一个,经典色,上面有标号。”
简路飞快地拿了左手边第一个,匆匆瞟了一眼,瞧见了三八两个数字,赶紧拿了递了过去,宋檬檬顺手接过来一涂,气得往桌上一丢:“你怎么这么笨啊,这是二十四号!这么艳的我怎么去上课?浪费我时间!”
“这不是写着三十八吗?”简路不解地问。
“那是克重好不好?没瞧见中间还有个点吗?色号在这里!你是不是笨得连左右都分不清啊!”宋檬檬站起来随手推了她一把,不耐烦地道,“让开让开。”
简路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辩解道:“我明明拿的就是左边的。”
“行了吧,三点八都能当成三十八,”宋檬檬嘲笑着去拿口红,手却突然顿了顿:三十八号色昨天涂完的时候忘记放回老位置了,呆在了右手边的第二个。
她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简路的目光:“好了好了,不和你计较了,再和你说下去,我也要被你传染得笨了。”
简路有点委屈,默默地去洗漱了。
宋檬檬不喜欢她,可她不明白为什么。
平常她没做什么得罪宋檬檬的事情,每次从家里回来也带很多好吃的和同寝室的一起分享,平常宋檬檬要这要那的,她也都照做了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比较笨,宋檬檬就不喜欢她了吗?
今天周末,排课不紧,上午的课到九点半就结束了,而下午是两节景观植物认知,这是简路非常喜欢的科目,老师会天南海北地讲各种珍稀景观植物,香果树就是从这科目开始进入了她的视线。
今天老师开始讲彩叶树种,从蓝杉到紫荆树,PPT上各种五彩缤纷的实景园林图片美不胜收,简路听得十分仔细,末了讲课结束后,她还上去问了老师关于蓝楹树的几个问题。
他们的这个专业,走园艺那条路去花木和景观公司,整日里和泥巴、肥料打交道,太苦太脏,年轻人都不愿意干;而走园林设计这条路,要有出息实在太难,毕业后改行的很多,因此,很多学生都是混混日子拿个毕业文凭,认真听课的实在不多。
老师看到简路这样的挺高兴,耐心细致地解答了她的疑问:“北都这里蓝楹树的生长条件不够好,不容易成活,主要是冬天寒冷,风沙太大了。”
太可惜了。
要是能在华梓易的别墅外种一圈,那该有多美啊。
简路看着PPT上一整片像海洋般蔚蓝的蓝楹花,心里遗憾极了。
“哎呦,简路你这么愤图强,这是想要做园林大师吗?”宋檬檬在后边笑嘻嘻地问。
陈飞禹也的确对她比对亲妹妹还好,在家的时候帮她补习,有空了就来看她,逢年过节都不忘记省吃俭用给她买礼物。
要知道,他自己也是靠勤工俭学和奖学金才得以攒够了大学学费。
今年陈飞禹已经大四了,开年后就在一家大型的国际金融机构开始实习,听简宁甫说,那家金融机构要求非常严格,陈飞禹每天被压榨加班,忙得很。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用加班吗?”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好奇地问。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陈飞禹扬了扬手里的纸袋,“枣泥糕,想吃吗?”
两个人坐在操场的花坛边,一边吃枣泥糕一边聊天。
简路最爱吃红枣。
小时候姥姥除了爱叫她“枣儿”的小名,还喜欢给她做各种红枣小食,后来他们一家三口来了北都,姥姥还隔三差五地让人从老家带过来。
再后来,姥姥得病走了,没人叫她“枣儿”了,也没了姥姥亲手做的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