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双方既已是仇敌，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多说什么都是无益。

只要一开口说话，便是露了怯，便是心中底气不足，对此事拿捏不稳，先以言语相试。

“杨戬！你竟敢坏我梅山！杀我妖族子民！毁我万年积累！”

梅空媚尖锐的嗓音在天空流传，目光冰冷，十指指尖吞吐着红光，似乎下一瞬就会扑过来，将杨戬性命取走。

杨戬和大昂并肩站立，不远处则是直健、郭申两人，四者遥相呼应。

在他们下方还有十多名战巫，此时都是战意满满，丝毫不惧梅空媚的准圣威压。

在梅山之上，近万修者结成战阵，全神戒备。

但这战阵，甚至姚公麟等人，面对准圣级数的大能，都是毫无反手之力，在这里也只是壮一壮威势。

大昂在杨戬身旁低声道：“稍后我冲上去纠缠，你找机会抽冷子下黑手，看能不能把这个妖族的老娘们弄死在这。”

杨戬用重新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大昂，后者目光中也是杀机涌现，显然是对妖族有不可化解之恨意，并未将梅空媚这准圣放在心上。

准圣？大巫祭们也是，而且感觉这妖族老……姑娘的气息，比起自家大巫祭脾气的时候，还差了那么点意思哩。

怕啥，就是干！

杨戬抬手摁了下大昂的手腕，漫步向前，抬头看向天空的梅空媚，突然一笑，不提今日事，反而问道：

“东海以化血神刀袭杀我的，是不是你？”

梅空媚气势一滞，虽很快恢复正常，但杨戬已经知晓了答案。

“杨戬！莫想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梅空媚一双凤目满是冷意，“你出道至今，残杀我妖族多少后进！竟又趁我不在梅山，率兵攻打，将我万年基业毁于一旦！”

杨戬身形缓缓上升，周身闪烁点点星光，却是随时准备全力出手。

他上升到了和梅空媚同一高度，总是仰着脖子说话，脖子也会酸不是。

杨戬道：“我是人族出身，妖族上古时屠戮人族，几乎令人族灭绝，这因果你揭不过去。我除妖又如何？”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将这山上之人，杀个一干二净！”梅空媚声音冷厉，天空中泛起了滚滚黑云，而她，仿佛黑云中绽放的夺命花朵，如厉鬼一般。

梅山各处想起了呜咽声，凡人吓的瑟瑟抖，修士也是道心不稳。

“呔！”

杨戬突的一声大喝，若舌绽春雷，将鬼哭之声直接压了下去，天空恢复了小半清明。

杨戬的声音在梅山各处响起，说的是：“昔年，梅山乃人族之地，人族在此安居乐业。是你率妖族攻下了此地，屠我人族，抢我家园，还占此地为王！今日反倒是说我抢你们妖族地盘？”

梅空媚厉声反驳：“你提上古，上古时我妖族执掌天地！何处不是我妖族统辖之地！？”

“妖族执掌天地？”杨戬哈哈笑了两声，“那你要问问我身边这位大巫答不答应！”

大昂扯着嗓子喊一声：“你这妖族老怪，忒不要脸了点！大地之上一直是我巫族的地盘！直到最后拼尽你们妖族最后一部兵马，你们也没站到这座山上片刻！”

“你！你们！”梅空媚当真气急。

她本就是怀揣满腔怒火而来——刚回洪荒，就感觉到梅山之变，寻到袁洪诸妖之后，袁洪等人又是一番哭诉。

梅空媚好歹也是准圣，虽然这修为来的有些水分，可境界在这里摆着。

她其实也不知自己前来梅山能讨回什么，但心中气愤难平，就想着最不济也要来此地杀一些人族、将杨戬打伤了出气。

但梅空媚万万没想到，她到了此地，气势也放出来了，更没有玉虚宫的大能现身护持杨戬，可偏偏……

她竟在杨戬身上感觉到一丝丝威胁，心有忌惮，竟不敢对杨戬动手。

‘反正只要稍作安排，让杨戬和那两个小家伙起了冲突，娘娘自会收拾杨戬，我今日却也不必冒险……’

这边，梅空媚心中刚起了退意，杨戬却长叹了声，突然道：“梅空媚，这梅山地下，我去过了。”

梅空媚身周气势突然停滞，双目竟泛过些许茫然。

一张贴在她心底的符箓，被杨戬轻轻一句，直接揭开……

“你、你说什么？”这准圣的话音，竟在轻轻颤抖，胸口轻轻起伏着，额头也沁出了几滴香汗，“你……你看到了什么？”

杨戬心底暗叹，他本不愿拿这种事来刺激敌手，哪怕互相敌对。

可梅空媚眼下已是他最大的隐患，若有机会，就算拼得自己重伤，也要除掉此妖。

不然，自己就算立起了护山大阵，这梅山也永不得安宁。

“我看到了，你不想让人看到之事。”杨戬神情漠然，淡然说着，“你毁梅山人族一脉，怕不是心中有所憎恶。我虽不知当年之事，但却知，你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

“闭嘴！”梅空媚一声尖啸，杨戬神魂剧震，身上的玄珠一颗颗闪耀了起来，自行护持。

杨戬双目如电，暗中给大昂打了个手势，继续用言语步步紧逼：“怎么？自己做过的事，不敢认吗？你在梅城的诸多布置，你将他的女儿折磨到不是人样，这些事，你都不敢认吗！梅空媚！”

“闭嘴……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