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脚既然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现在提问,肯定是另有目的。
不过我刚才当众说过,自然也不能改,只有放下筷子,拱手说道:“在下姓侯。”
那鲁大脚一脸惊诧,说姓侯?可我怎么听说你是绵阳肖家的子弟?
这话儿一出口,本来就引人注目的我,一下子又成了众矢之的,就连一直在胡吃海喝的富态老头,都停下了双手,看向了我来。
我不知道鲁大脚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居然能够这么快就查到了我的底细,却晓得事情要被揭穿了。
我伸手,摸向了那杯刚刚浅饮过的酒杯,一口喝尽,然后平静地说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惊慌,这反应大大出乎了鲁大脚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显然是用眼神跟自己人沟通过了,此刻也是有恃无恐,站了起来,先是朝着宴席的主人花老太,和带着我过来的富态老头拱了拱手,这才拍了拍手,示意周围热闹劝酒的众人安静下来。
黄风寨的名气,在川内还是很响亮的,他这边一示意,没多一会儿,整个场面就变得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
随后鲁大脚冲着次席上面负责收礼的先生,拱手问道:“李先生,这位过来送礼,用的是什么身份?”
那个负责收礼的先生轻抚山羊须,摇头晃脑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绵阳肖家。”
鲁大脚确认道:“没错?”
山羊胡傲然说道:“我李一手虽然修为没有诸位强,但论起记忆力,在座各位,胜过我的,却是没有几个——绵阳肖家,肖炳义去了东北,没有亲自过来,遣了家中子弟前来,送了两根七十年份的老山参、极品小叶紫檀手串一对、沉香木镇纸一方,另有红包四万……鲁寨主,要不要我翻账本,给你核对一下,是否有误差?”
鲁大脚笑了,说都说花家的二管家李一手天生聪慧,一年前的事情都记忆如新,果不其然。
两人一唱一和,倒也还算默契。
随后他朝着山羊胡拱手过后,又对着周围前来参加寿宴的一众客人说道:“诸位,有谁认识绵阳肖家,以及肖家子弟的,还请帮忙站出来。”
众人惊诧,不过最终还是从左边走出了一个额头上满是皱纹的独眼老头来。
他拱手说道:“我是绵竹上冲坳的苏远方,跟肖老弟有些交情,对肖家的后辈子弟,也都是见过面的。”
那鲁大脚脸上的笑容越欢快,朗声说道:“背后藏刀苏远方,阁下在上冲坳常居,教化子弟,养精蓄锐,当属川北豪杰。你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那么请问一下,这一位侯小哥,你可认得?”
那独眼老头似乎不太喜欢鲁大脚,看向他的眼神,也多有厌恶。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说了真话:“不认得。”
说罢,他补充了一句:“据我所知,肖家前来拜寿的,是炳义老弟的长子肖克轩,次女肖克琴,以及侄子肖克虎,我们在锦官城内,还见过了一面;至于这位侯小哥,为什么能够带着他们三人,前来送礼,我也很想知道。”
他对鲁大脚虽然并不感冒,但出于对老友的关心,却还是站了出来。
他想知道那肖家子弟们的下落。
“啊……”
“这人怎么回事,居然冒充肖家子弟上山来,是有什么图谋么?”
“黄老到底是怎么跟这人认识的啊?”
“这个小子,面不改色,是个人物呢……”
苏远方的话语一出来,众人皆惊,主桌上的老江湖还好一些,而其他桌上的宾客则顾不得仪容,纷纷议论起来。
而大家看向我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善。
事情到了这一步,鲁大脚却反而没有继续,而是朝着主桌正中的花老太拱手,说道:“老太太,不好意思,刚才我瞧见这位侯姓小哥实在是太多可疑之处,害怕黄老被他蒙骗,所以才会越俎代庖,说了这么多,还扰乱了您的寿宴,还请见谅则个。”
说罢,他居然坐下了来。
作为寿宴主人,花老太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不过她却还不得不顾及富态老头的感受,看了他一眼。
富态老头此刻的表现,却让所有人都诧异——只见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而在花老太询问他意见的时候,却是耸了耸肩膀,说我只是跟这位小哥一见如故,很投缘而已,对于他的底细,我也不甚了解,红袖妹子,你若想问,便问,用不着顾及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