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华启刚刚空闲,又被抓进了那间令人觉得压抑的屋子。韩太傅手有些抖,捏了枚银针起来问他:“这个有毒,刚刚好像…刺进她的身子了?我没有注意,你先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惊慌的神色在韩朔这儿很是难得一见,华启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才笑着接过他手里的银针道:“这个有什么毒?是上乘的迷药。方才替娘娘接骨的时候看见旁边放着,草民便物尽其用了。不然接骨如此的疼痛,娘娘为何没醒过来?”
迷药?韩朔眼神一沉,看着华启手里的银针,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可确定,这当真是迷药?”
不是毒药么?她也曾用同样的法子,杀过孙良。
“是迷药,草民行医多年,这还是能分清的。”华启微微一笑,将银针放回韩朔手里,然后背上箱子,极快地离开,生怕太傅再将自己抓回去。
韩朔站在屋子中间,沉默了很久。床上的人安静地睡着,无声无息。
潋滟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床边的人,他表情很是奇怪,手停在半空,像是想抚摸她的头,却在她睁眼的这瞬间僵在半空,然后迅速收了回去。
“娘娘,您醒了?”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梦,潋滟面无表情地看了韩朔许久,想起身下床。
“你肩上的东西沾不得水,三日之后才能清洗。另外您的手腕,可能要养上许久。”韩朔拦住她,轻声道:“再休息一会儿吧。”
又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么?潋滟心里冷笑,可惜这回的巴掌打狠了,甜枣再甜也补不回来。
“本宫要回宫去了,多谢太傅‘款待’。”用尚有力气的左手狠狠挥开挡着她的东西,潋滟下床,踉踉跄跄就往外走,一个没站稳,就往地上跪去。
“娘娘!”韩朔皱眉,揽着她的腰将人给抱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您不要乱动,要回宫,臣送您回去。”
“如此,便多谢太傅。”潋滟闭眼,仍旧是没什么表情,任由韩朔抱着自己往外走。
上了马车,她一从他怀里下来,便靠着车厢坐着,尽量离他远些。手腕还是生疼,却被木头和白布固定了,不动便无碍。
至于肩上的东西,潋滟没有去看,反正回去她也是不会让这样脏的东西留在她的身上的。上次韩朔能用刀抹了孙良的吻痕,这比吻痕更脏的东西,她自然更下得去手。
她现在也算明白了,什么情啊爱啊,都不过是人闲来无事填补寂寞的东西。有时候爱,还不如恨来得长久。韩朔不爱她,她也不必再对过去耿耿于怀。本就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谈何感情?
“娘娘没有告诉臣,为何您身上总是备着银针。”韩朔先开口了,低垂着眼眸道:“而且,只是迷药。”
潋滟望着马车外头不断倒退的景物,漫不经心地道:“防身之用,女子软弱无能,也是要有自己的利器。至于迷药,那是本宫一时拿错了,本该拿毒药的。”
韩朔皱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潋滟在韩府留了一整晚,这会儿进宫,不知道皇帝察觉到她不见了没有。快速回到沉香宫,一进去就看见含笑坐在台阶上。
“娘娘!”含笑一见潋滟,眼睛又红了,连忙走过来想扶她,却看着她包扎得跟粽子似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韩朔站在门口,没有再进来,只看着潋滟头也不回地往主殿而去。
她向来是不会回头的,只是这次的背影更加决绝。他低头苦笑,这可怎么是好,冤枉了人家,被人恨到骨头里了啊。
“娘娘,您没事吧?”扶着潋滟到软榻上坐着,含笑眼泪跟着不停地掉:“怎么成了这样……”
潋滟不咸不淡地笑了笑,问她:“休语呢?”
“医女说休语伤了脾肺,正在后院休养呢。娘娘要见她,奴婢便去将她带来。”
“不,不用了。”潋滟摆了摆自己还能动的左手,叹息道:“含笑你去拿一把匕来,锋利一些的。”
“娘娘?”含笑惊慌地看着她:“您要做什么?您可不要想不开啊!”
潋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笑地道:“你家娘娘我是寻死的人么?匕本宫有用的,赶紧去拿,晚了等皇上来了,你家娘娘才真的是要想不开了。”
含笑一脸莫名,不过看潋滟精神尚算不错,便依言去拿了匕。
“行了,你先去给本宫找些金创药,然后出去等着。直到本宫叫你,你才准进来。明白了么?”潋滟捏着匕,看着含笑问。
含笑眼睛又红了,咬咬牙给潋滟磕头:“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