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援军将韩朔的人都围了起来,却也晓得韩朔一方的人正在赶到。潋滟站了一会儿,觉得现在不是她该伤心的时候。韩朔一旦脱离了钳制,定然还是会来追捕他们的。
于是她绕过皇帝,很淡定地准备上车。刚掀开车帘,却听见后面有刀剑碰撞之声。
动作一顿,潋滟回头,目光所及之处,便见含笑一个漂亮的挥刀,将迟暮指在韩朔心口的剑挑开,而后迎上迟暮,帮韩朔摆脱了钳制。
“含笑你!”迟暮未曾料到这样的变故,狼狈地迎了含笑几招,便飞身后退回长歌身边。
含笑垂着眼睛不敢看潋滟,只护在韩朔身前,沉默。
潋滟身子晃了晃,扶着车辕才勉强站稳。
“抱歉。”轻若蚊吟的声音从风里传过来,潋滟听着,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今天大家都很喜欢跟她说抱歉啊,她想,原来自己以为自己知道了全局,却不想自己一直是站在别人的局里。他骗她,她也骗她。枉她觉得自己聪慧,却连身边的人都从未看清。
轻笑了一声,潋滟静静地看着前头的情景,静静地看着双方交战。含笑与秦阳并肩,带着韩朔杀出一条血路,退回他们那方的阵营去。
地上零落地散着尸体,血腥味让她想起了那天的显阳殿。莫名地想吐。
“含笑。”休语看着那突然陌生的人,眉头紧皱:“你竟然背叛娘娘?”
含笑在对面站定,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道:“我本来便是韩家的人,无所谓背叛。在第一天进楚家的门之前,我就是韩家的人。”
韩朔轻轻抹掉自己脖子上的血迹,看着那头苍白得像是随时要倒下去的人,愤怒地现自己还是有些心疼。
“含笑,或者说是韩笑,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不知怎么,就开口解释了:“我让她照顾你,从你姐姐死了之后开始。”
潋滟觉得周围的世界都开始恍惚了起来,却还是可以很清楚地听见韩朔的话。妹妹啊,韩家原来还有个女儿。只怕是私生女,所以从来不为世人所知。韩朔当真是舍得花本钱,竟然让自己的妹妹来给她当丫鬟,真是好笑。
“照顾?还是监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道:“怪不得,我做很多的事情你都会知道,原来,当真是不能一心待人。”
韩朔总是在逗她,将她耍得团团转。她真当是他太聪明,自己太笨,没能逃得出掌心。原来竟然是身边有内鬼。那么韩朔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快追上他们,倒是也不奇怪了。
突然觉得好累啊,周围的人,她都不敢再相信了。
“都说了,谁身边都有两个钉子,没什么奇怪。”秦阳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扭头不忍去看潋滟。今天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贵妃娘娘有些可怜啊,哎,自己刚失恋,还要同情别人,他真是太伟大了。
韩朔抿唇,身后有滚滚烟尘,看样子也是援军到了。
“上车先走。”司马衷眉头微皱,将潋滟给塞上了马车,自己则翻身上马,吩咐来援救他们的人:跟朕一起挡人,毕卓你带着贵妃先走。”
长歌迟暮带着休语,很是麻利地蹿上了马车。毕卓上马,与皇帝一起列队。援军来了八百,挡住韩朔是足够了。可是……
“皇上,这里还是交给臣,您先跟娘娘一起走比较好。”毕卓皱眉道。
司马衷摇头,目光落在韩朔身上,笑道:“一直遗憾没能和太傅交锋,今日也算是个好机会。”
他不想说,自己只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了。
韩朔讥讽一笑,也牵了马来骑上,看着对面的人,笑得很是得意:“本来今日,韩某很伤心。”
司马衷淡淡地看着他。
“但是看着,皇上也同臣一样不好受,臣突然就好受多了。”韩太傅很是无耻地道。
司马衷面无表情,没打算理他。身后的马车已经奔驰了一段距离,韩朔敛了神色,挥手道:“不要放了人走!”
“杀!”
双方援军交战,刀剑交碰之声四起。韩朔策马而行,司马衷亦是。两人远离战场中心,挥剑相向。
“皇上瞒得臣太苦,这么多年的债,臣要讨回来。”
剑刃相撞,火花几现,司马衷凉凉地道:“太傅觉得,这些年,倒是朕欠了你么?”
想到了什么似的,韩朔笑得很得意:“也是,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皇上也当真是能耐。”
司马衷眼神一寒,踏马而起,挥剑朝韩朔脖间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