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敏微微颌,怕是你看了这礼物之后就不会想着自己究竟有多么冰雪聪明了吧!面上却是仿若面具一样完好的微笑,“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这只是一点小礼物聊表心意而已,姐姐不必介怀。倒是怕东西不好污了姐姐的眼呢……”
这边舒云听着心里更舒坦了,“妹妹既然这样说,姐姐我也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便动手想要打开盒子。
舒敏却轻轻按住了舒云的手,一脸的天真无辜,“可是事先说好了哦,即使是姐姐不怎么喜欢的礼物,姐姐也不要生气哦。毕竟,这是妹妹我花了很多心思准备的礼物呢!”
舒云听了不疑有他,“妹妹放心,伸手不打笑面人,哪还有人家送了礼物我还要生气的道理。”说完便一手掀开了盒盖。
盒子里是一对镶金嵌玉的妆镜。虽然是铜镜,但是,看上去已经是找了最好的师傅打磨出来的了。一对铜镜镜面向上,正正好好地照出了正在探头看着礼物的舒云,也清清楚楚地照出了她脸上的几条细纹。
其实,在这个时代,送镜子往往是没有什么好意思的,最最常见的意思便是劝诫人要以此为戒,注重仪表了。只是这样的意思自然不会是舒敏想要表达出来的。
看着舒敏一下子皱起的眉头,舒敏心里暗暗一笑,连面上也有了些愉悦之色,“怎么。姐姐不喜欢这妆镜吗?这可是妹妹在京城各大商铺找到的最好的上品呢!”非得要气死你不成,想来这么多年你都想要毒死或是淹死我呢,如今只是想要气死你,还真是仁慈太多了!
顺云听着这样的话,也无法作,只是嘴角僵着笑容,“妹妹说的哪里话呢!姐姐怎么会不喜欢妹妹辛苦挑来的礼物呢?”不得不说,她现在生气的要命,但是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因为她不知道这些个下人婢仆们之中究竟有几个是她的嫡母的眼线,她既然事先已经说了自己会不介意是什么礼物,现在也不能有一点表现出来。浸淫这大宅多年,她还是有着最基本的常识的,若是她真的作起来,只怕现在只是说上那死丫头几句,之后就会转变成父亲和嫡母对自己的“家法惩治”了。
舒敏看着,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想要继续逗留下去的想法,站起身来,看也不看桌上的那盏茶水,手虚虚搭上了春书的手,却将嘴巴轻轻地凑到了舒云的耳边。如今,这头骆驼只剩下压死它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不得不说,我的笨姐姐,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扫兴样子再来想和我斗的事情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舒云听着舒敏在自己耳边的话,瞳孔不禁放大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她比自己聪明了太多。自己多年来的谋划没有成功并不是因为这死丫头有老天爷保佑,而是她已经聪明到了让任何人都无法现她的聪明的程度!这一点现,让舒云极为恼火。她不由地站起身来,一甩手想要将手中的盒子扔到地上,但是想了想家里极为严格的家法却还是放弃了。
转身搭了雨儿的手便想要进屋去。她现在只是想要泄,她已经被气到了两眼黑的程度,只想要将所有的饰瓷器都丢到地上好好地摔一通,想要将所有的衣服都撕得粉碎。却不想她的前脚还未踏进房门,后脚自己院子里一个传话的小丫鬟便匆匆过来行了一礼,“大小姐,刚刚二小姐托人让奴婢给您说一声,夫人最近规定了要俭省家用,若是自己个院子里什么东西毁了,都要从自己院子的月例银子上扣出来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由着奴婢们自库里去取。”其实这小丫鬟是个无辜的,她压根儿不知道二小姐身边的春书姐姐为什么想到要让自己传这么一句话儿,只是春书姐姐说了这是主子吩咐了的,自己做下人的问那么多也无用,照办就是了。
小丫鬟说完便唯唯诺诺地退下了。因为大小姐的面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而大小姐身边的雨儿姐姐也将手掩在袖子下面悄悄示意着自己,让自己赶紧离开。
舒云不得不说,今天是她遭受打击最大的一天。如果说刚刚是被气到了头脑昏两眼黑的话,现在的她简直就是要被气到郁结于心口吐鲜血了。
重重摔上房门,舒云用手使劲儿扯着手中的帕子,便扯便冲侍立一旁的雨儿着牢骚,“你说,你说这个死蹄子到底是可不可恶!简直气死你小姐我了!”
雨儿恭顺地立在一旁,也不答话,只是将平日里自家小姐常用来撒气的东西举到了舒云的面前。眼角却有着一线转瞬即逝的不同寻常的光。
许久之后,雨儿才看着趴在床上生着闷气的舒云,轻轻地说,“主子也不必生气,横竖我们也快要离开这府里了,等您将来出阁了,有姑爷宠着,自然就不会再遭这份罪了。”
舒云听着便一下子自床上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雨儿,“你说得对,等你主子我出嫁了,一定不会再受这份气了!怪不得人们常说主仆日子久了便会生出情分来,我这妹妹倒没有你这么个忠仆可亲了呢!”
雨儿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主子的话雨儿不敢当,只是求着主子能够把雨儿做个有用的留在身边就成了。”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舒云淡淡地弹了弹甲套,“自然是要留你在身边的啊,到时候真真正正要陪着你主子我一起嫁过去的也就你了,我又不是蠢货,怎么能不在身边留一个可用之人呢!”
雨儿急急地磕头,“主子能如此想雨儿,雨儿便是万分知足了。”
舒云抬手,“得了,你起来吧,既然情同姊妹,又怎能让你一直这么跪着。”
说罢便起身走到了廊下的窗户旁,看着窗外的天空。的确,自己的确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和那个自从出生便让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小丫头斗下去了。这乌府不是自己的,自己只是这乌府始终都会泼出去的一盆水罢了。若真是一盆清水,可能还会有人觉得不舍,只是自己这样连自己生母这一条后路都已经断绝的污水,又有谁会可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