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半个小时后,大宅的所有人都知道梅奶奶走了。
众人张罗着设了灵堂,都戴了孝,丝毫没有把梅奶奶当成外人。
楚悠则一直跟着周老夫人待在梅奶奶的佣人房里,看着周老夫人为梅奶奶入殓。
周老夫人的神色很平静,手上的动作又轻又利索。
“梅姐从我十岁就陪着我了,她比我大一个月。当年我做大了的时候,没少被人欺负,都是她护着我。我出嫁了,她不放心我,跟着我一起到周家,陪我过了一辈子。”周老夫人低语道,“这辈子都没嫁人,一直没嫁。”
“奶奶……”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和语川都知道,但我们说都没说。”
楚悠知道“语川”是周老爷子的名字。
“梅姐,我曾经有几次机会是成全你的,让你和语川独处了三个月,可你还是什么都没说。语川曾经帮你张罗了一户好人家,让你以周家的子女身份嫁出去,田产和房产都给你准备好了。可你硬是不肯去。你陪了我这一辈子,爱了语川一辈子。现在我亲手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语川过来跟你道个别,好吗?”
楚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偶然间听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抬头看向正好走进来的梅奶奶的魂魄,梅奶奶走到周老夫人身后,伸手环抱住周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周老夫人的肩。
梅奶奶:“小姐,不用为我一个下人这么做,能这样陪你就很好了。周少爷永远是你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我能在一旁看着你和周少爷幸福了几十年,很知足了。”
梅奶奶说完看向了楚悠。
楚悠张了张嘴,还是说道:“奶奶,梅奶奶说她陪在您和爷爷身边几十年很知足,不用为她这么做。”
周老夫人闻言捂住嘴,低低地哭了起来。
梅奶奶则焦急地在房间里乱走,找了一通才找到一条好的丝绸帕子,要给周老夫人擦眼泪,却抓了个空,只能求救般地看向楚悠。
楚悠眼睛不自觉地酸涨,这种感情她能不能有幸拥有?
楚悠拿起那条丝绸手帕,“奶奶,您别哭。您一哭,梅奶奶就着急地给您找手帕。”
周老夫人勉强止住了眼泪,接过楚悠的手帕,哑声道:“那就入棺吧。先停灵,我回头挑个吉时,再丧。”
“是。”
楚悠带上门出去了,把时间留给周老夫人和梅奶奶。
周予缜走了过来,问道:“奶奶还好吗?”
“奶奶在哭,梅奶奶在她身边一直想安慰她。”
周予缜担忧地看向佣人所住的小楼,“奶奶怎么安排梅奶奶的后事?”
“说是先入棺,再停灵。”
“棺材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正在路上。”
楚悠点点头,问道:“爷爷的状态还好吗?”
“他今天都没吃东西,坐在客厅里也不说话。梅奶奶陪他们的时间比爸爸、二叔、姑姑的时间都长,他们几十年都没分开过,突然这么走了,心里接受不了。”
“梅奶奶走得很安详,她还惦记着奶奶和爷爷结婚时奶奶误了吉时呢。”
“嗯,听说当年梅奶奶为了不延误吉时让奶奶爷爷的婚事受影响,差点就代替奶奶拜堂了。”
“你们都知道?”楚悠讶异不已。
“知道。梅奶奶在我心里跟爷爷奶奶是一样的,只是她老人家坚持住佣人房,逢年过节绝不跟我们同桌吃饭,却坚持服侍奶奶,奶奶的起居都是由她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