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婶比记忆中年轻多了,脸上没有后来周小桥熟悉的那种炫耀女儿找了个有钱男友的刺眼的笑,整个人看上去和善很多。
但她转头看到周小桥姐妹的时候,脸上的笑就一下子落了下去,隐隐露出几分不耐,但很快被她掩饰了过去。
“小桥啊,你不是说今天中午要去打针吗?没打啊,烧好了?那正好,中午不要做饭了,来堂婶这吃。”
堂婶常常邀请她们姐妹到自己家来吃饭,但周小桥敏感的性格下是一颗特别自尊的心,不喜欢占人便宜,所以堂婶喊十次里,她有九次是不来的,剩下那一次必然是遇到什么节日或者生日之类的事情。
时间长了,堂婶喊她们吃饭往往就是口头上随便说说,然后她就能够出去说,今天买了什么好菜,要叫她那两个外甥女过来吃,明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要留给她两个外甥女。
这一次堂婶当然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就等着周小桥拒绝呢。
然而周小桥微微弯起嘴角:“好啊,正好我家里一堆人,连桌子椅子都被搬去用了,我和小暖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既然婶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们就来蹭一顿。”
堂婶的笑脸当即一僵,似乎被噎住了,强笑着说:“那是你表哥的朋友,中午过来玩,家里没地方,正好你那空着,就让他们去你那玩一会儿。”
周小桥点点头,心里却哂笑,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生了,只不过以前都是她和小暖不在家的时候。
有时候是堂婶带着自己的朋友去她家打麻将,有时候是堂叔的朋友,有时候就纯粹是街坊邻居凑在一起打麻将打牌什么的。
谁叫她家前厅整个空着,桌子椅子也闲着,不来用她家的用谁家的?
而堂婶手里是有她家钥匙的,谁有需要就十分大方地开了门给他们用,大多时候可并不是免费用那么简单,多少会收点场地费,那钱便全入了堂婶的口袋,打得越大场地费越高,白来的钱,收着多痛快?
现在堂婶还能在结束后给她家打扫打扫,恢复原样,后来渐渐地连桌椅都不收拾了,往往她回家就能看到一地狼藉,烟头、烟灰,甚至浓痰鼻涕,别提多糟心。
只是人家是长辈,她难道能冲到她面前说以后不要随便开我家门用我家东西了?
真那样做就等着被唾沫喷死吧。
周小桥心里想着这些,嘴里却说:“我知道,我看到表哥了。”一面把妹妹安置在桌边,自己跑去拿碗,“婶婶,我和小暖一会儿就要赶去学校上课,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哎,你……”堂婶想说这是给客人准备的饭菜,但周小桥已经说要赶着去上学了,她还能拦着她们不成?
周小桥三下五除二打了满满两大碗饭,抓了两双筷子,端到桌上,准备和周小暖开吃。
堂婶这下脸上真的挂不住了,忙又拿了个碗:“你们等等,拣一点出来吃,不是婶婶小气,这是给你表哥的朋友们准备的,他们一会儿还要喝酒,我们先吃过了不好看,不礼貌。”
鸡肉炒芹菜,水煮肉片,黄花菜炒猪肝,碰上荤菜堂婶心疼地只夹一筷子,倒是扁豆炒咸菜、炒莴笋给夹了好几筷子,至于那整条的大黄鱼、红烧鸡翅直接就不碰了。
周小桥若有所思,今天这菜也未免太丰盛了。
尤其那条大黄鱼,这一条快一斤了吧,市场上得卖好几百块钱,以堂婶骨子里的吝啬,恐怕这次客人里有重量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