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上前福身,“见过傅公子。”
傅清言微笑着扶她起来,“无需这样客气。都是自家人。”见侯爷好似有事要与穆少宁讲,他顺势说道:“玲珑刚来府里,怕是还不认路。不若我带她去外面走走吧。”
玲珑笑着应声。
穆少宁不放心,起身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胡闹。”穆霖还要问他有关玲珑的事情,免得到时候见了七爷后什么都不知晓,就道:“清言来家里多次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让清言带玲珑到处走走,认认地方。你给我坐下,安稳着些。”
到底是飞翎卫总旗。穆少宁先前一心想着玲珑的事情,没有察觉。现下从祖父的话里咂摸出了点味道,就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坐了下去。只是在玲珑出门的时候,他不忘回头叮嘱:“你小心着些。别乱跑。”
他这话一出口,玲珑看到傅清言的神色明显僵硬了一瞬。
关上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傅清言轻声说:“玲珑,等会儿我把你送到前面会客处。你去找穆家小姐玩,我另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玲珑自然是答应下来。
可是真到了前面,她又改了主意。
那对双胞胎姐妹花正站在厅堂的门口,兴高采烈地说着话。如果要进厅里的话,少不得要从她们身边经过。而且,看她们说笑的那么开心,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不会离开那个地方。
玲珑深吸了口气,仰头问傅清言:“傅公子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过去可以么?”
她不想麻烦傅清言。可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她连个丫鬟婆子都不认识。穆少宜又在屋里,没法直接见到。只能看看能不能暂时跟着傅清言离开一会儿了。
“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傅清言想到之前穆少宁的叮嘱,低叹了口气,“只是那个地方……”现在许多人避如蛇蝎,“……不太适合小孩子过去。”
自打侯夫人生病后,秋棠院就成了府里避讳的一处地方。甚至于傅家有些人也不肯到秋棠院来见侯夫人了。他和父亲母亲一直记得姑母的好,每每有空得闲,父亲就会遣了他过来探望姑母。
即便姑母现在已经不认识他了。
玲珑有些犹豫地看了眼那对双胞胎,细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开她们。
顺着玲珑的目光望过去,傅清言这才现了她的顾虑。
虽然不知玲珑和双胞胎有什么过节,不过,那两姐妹,他是没什么好印象的。笑容太虚,做事太功利。这么个刚来府里的小姑娘怕是应付不来。若是特意避开她们,一个不小心被她们现了,怕是更要咄咄相逼。
可是玲珑如果不跟着他的话,就得去厅里和穆家女眷在一起。必然要经过那边。
傅清言斟酌了下,说道:“不若这样吧。你随我一起去秋棠院。我进去给姑母请安,你在外面等我,如何?”
玲珑拼命点头,答应得很干脆,“好!”这位傅公子可比那两姐妹好相处多了。她不怕在院门口等着。
她答应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些,傅清言忍不住笑了,觉得这小姑娘不只十分漂亮,还很可爱,就朝她点了点头,“那你跟我来。”
努力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面对杨妈妈的污蔑时还能忍住,现在被救出了反而不行了?
怕被现,玲珑下意识地在衣裳上蹭了几下擦干眼泪。迷迷糊糊蹭完觉不对,居然蹭在了他的身上……
玲珑一抽一抽地小声道歉:“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郜世修原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低头看了眼,有些明白过来,忍俊不禁,“没事。”
说话间望向她的双手,他刚刚舒展开的眉间再次拧紧。
穆少宁还没回来。
可时间不能拖延下去了。不然玲珑的手怕是无法痊愈。只表皮上的伤,还能用药膏来治疗。关系到筋骨,还是要寻到名医妥善处理。
郜世修留了八名飞翎卫协助穆少宁办妥这边的事情,他带了其余人往回京的路上赶。
一来为了尽快回京与太子汇合,把此次为了方家出京的事情说与他听,另商议后续安排。再者,也是为了给玲珑治疗。
成都府有位名医擅长此道。孟大将军镇守西南受重伤危及性命时就是他给治疗妥当的,郜世修打算寻到他为玲珑看伤。此人住处恰好在回京路上,快马加鞭的话大半日功夫能到。
原本打算让小姑娘坐马车过去,后来考虑到时间紧急,她的手不能再拖下去,郜世修决定抱着她骑马一路往成都府驰骋而去。
虽然也是策马而行,但是为了小姑娘着想,速度到底比不得只有飞翎卫行进时的速度快。而且孩子禁不得累禁不得饿,时常要停下来歇一歇。因此,这天上午出,到达老大夫那儿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下午了。
王老大夫慈眉善目须皆白,平日里总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可看到玲珑的手后,他却收起了笑,一脸严肃。
郜世修平生没有什么惧怕的事情,难得的有了紧张情绪,轻声问:“可还有救?”
王老大夫初时没有理睬他。
他便静静地立在旁边,看老人家为小姑娘瞧伤。
小半个时辰后,老先生低叹一声:“还成。好好养的话,能痊愈。就是皮肤上怕是会留疤。”
郜世修暗松了口气。拿出一瓶药来给王老大夫,“您看这个如何?”
王老大夫初时并不知这位姓郜的公子到底是哪一位。见到这药后,脸色顿变,上下打量了郜世修半晌,点点头,“原来是定国公府的公子。”
郜世修略一颔,不欲多言。他看玲珑小脸上满是汗,抬手给她轻轻拭去,说:“莫怕。不会有事。你放心。”
玲珑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色,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略有松缓。
她是真的非常不好过。
伤处从表皮一直深入到肌肉和筋骨里,磨得她痛不欲生。
在马上的时候,或许是在他身边特别安心的关系,能够好过许多。现在独自躺下来,那种难受的感觉便彻底浮了上来。
玲珑本以为这就已经到极限了。谁知敷过药到了晚上,伤处又痒又疼才是真正难捱,难受得根本睡不着。偏偏不能抓挠,会影响到伤势的恢复。
玲珑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最后只能坐起来。呆呆地静坐半晌,慢慢穿上衣裳,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