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倾泻,已近午后,叶如陌拖着身子往回走去,原本一腔热情闻言后堕入无底的冰渊,凉至心底。面前的抠密使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阴戾深沉,周身透着寒意,怎会帮助自己。
奚辰逸也不知去了哪里,又怎会有人相帮?
“公子,你去哪里?”身后,传来东方风云的轻唤声。
叶如陌头也不回,“回家,我爹不准我来应征,是我自己要来的。”轻柔的声音飘入风里,送向远去,瘦瘦地身影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狗蛋在后面跟着,偶尔低吠一声,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
曹校尉低叹了一声,“可惜了。”刚才对这小子还不是很感兴趣,相处一会儿下来,心里竟有一丝不舍了。
东方风云神情清冷,阴戾的眼神望向叶如陌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耷拉着头,叶如陌向前慢慢地走着,步伐沉重,想着刚才出来时,豪言壮志的模样,以为往征兵木桌前一站,就马上可以随军了。结果…。,叶如陌摸了摸滚烫的脸颊,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号称铁面无私的。
早知道,就应该接受奚辰逸的建议,一切让他搞定。
低着头,就这样走着,“砰”地一声,撞到了一堵墙上。
抬眸,一看,奚辰逸?怎么又回来了?旁边还站着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一身士子衣裳,望向叶如陌,眸光如炬。
“阿逸?”叶如陌低唤了出来,自从辰河决堤之后,奚辰逸便选择暂时消失,怎么这时候现身?难道他不知道面前这位山妖似的男子是士兵们嘴里所说的抠密使。
奚辰逸望向自己微微一笑,犹如面前吹来了一丝清风,雾霾尽去。
怔愣间,已经拉着自己向前而去,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征兵木桌前,狗蛋围着木桌低唤着,尾巴摇来摇去。
桌前,士兵们瞪圆了眼,望向一旁的中年男子,暗道,这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连徐州县令都请了过来。
曹校尉张大了嘴,先前叶如陌的离开时的声音还历历在目,心里暗道,这小子不会是县令大人的儿子吧?穿的如此之好,一副公子哥模样,竟然连张举荐书都拿不到,原来是县令大人不准他去军营。
微风徐徐,东方风云丝凌乱,青丝长袍在风里飘拂,望向面前的奚辰逸和徐州县令,嘴角微勾,凤眸生了花,“真想不到,刚来徐州没来得及去拜会县令,县令竟然和瑾王爷一同过来了。”
县令腰身微弯,行了一礼,“不知抠密使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惶恐不安。”
东方风云未置可否,风云转眸望向奚辰逸,眸底花开更盛,“当日在京师,突然听闻辰河决堤瑾王爷在消失于洪水里,风云痛不欲生。前段日子听闻瑾王出现在漠北,风云心花怒放不敢相信,特意向皇上申请此次监军,今日亲眼见到,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叶如陌揉了揉眼睛,望向面前笑若桃花的东方风云,想起先前他眼眸里的阴戾,不禁怀疑,这是同一个人?不是他身上的雄性特征太过明显,单看脸上的妆容,望向奚辰逸时的表情,真以为他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旁边的几位士兵,更是看傻了眼,怎么也想不到,竟能见着抠密使笑若桃花的一面,与平日里阴冷残酷的形象相去甚远。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闲聊着,一直到太阳落入了地平线。
其实,整个过程便是,东方风云侃侃而谈,县令偶尔回应一句,奚辰逸礼貌性的回应。有那么一瞬,叶如陌有点怀疑,面前的东方风云是不是鬼上身了?怎么就像个八婆,没完没了了。
直到奚辰逸忍不住,轻咳了几声,斜睨了一眼县令。
县令心领神会,望向东方风云身后神情焦急的士兵们和等着一旁的叶如陌,轻声说道,“密使大人,刚才这位小公子,是下官一位远方亲戚,双亲已亡,自幼习医,医术尚可,一心想着救死扶伤。想着他家就剩这一根独苗了,不想让他上战场,没想到今日居然趁着下官处理政务,偷偷跑了出来。”
顿了顿,望向叶如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竟然他这么想为国出力,下官再拦着,也是对朝廷不住了。”
言毕,两眼定定地望向东方风云,等着他的答复。
叶如陌心底暗笑一声,什么时候认识这位县令大人了,还成了他的亲戚?
眸光斜睨向一旁的奚辰逸,只见他眉头微蹙,望向面前的东方风云,眸底有着一丝不可抹去的嫌恶。
嫌恶?
自己看错了吗?东方风云有点不男不女,至少长得一表人才,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说罢,斜睨向一旁的东方风云。
只见他对奚辰逸射过来的嫌恶眸光,不以为意,只是被县令平空打断,眸底隐过一丝不奈,聪明如斯,怎么不知道县令给自己扣上的一鼎大帽子。刚才的话语里已经表明,他是县令亲戚,身家清明,又有他作保,何须担心。
再阻拦,只能说自己居心叵测,医术这么高明的大夫都不愿意让他参军,意欲何为?
半晌,东方风云淡淡说了一句,“好吧,去那边登记吧。”
叶如陌望了一眼奚辰逸,嘴角微勾,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向着征兵木桌旁走去,身后,小梅怯弱地跟了上来,狗蛋在后面低吠着,尾巴直晃。
望着叶如陌的背影,东方风云眸底闪过一丝阴戾。
天际边最后一缕阳光隐去,天终于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