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晋抬起了头,双目带泪,半晌才道:“卷宗上如此详细,谈先生何必再问荀某,让荀某再伤一回。”
谈歆叹道:“荀先生误会在下了,卷宗尽管再详细,可毕竟是赵县尉想要知道的经过,对在下而言未必就是有用。”
“这……”荀晋擦去脸上的泪水:“对谈先生来说,什么事才是有用的?”
谈歆很是认真的想了一番,有些为难道:“在下断案并无章法可言,一时说不上有用无用。在下想问什么,荀先生就告诉在下什么,这样在下或许会有些头绪。”
荀晋伏在书案,双手揉着额头:“荀某这些日子总是浑浑噩噩,总是语无伦次,只怕倒是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谈先生多添烦恼。”
“这倒无妨,只要能帮上一二,在下也会安慰不少。”谈歆道。
“安慰?”荀晋疑道:“谈先生何出此言?”
谈歆面不改色的诓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曾与娇妻情投意合,只可惜娇妻命薄,如今已是天人永隔。”
“这……这……”荀晋踟蹰半晌,终是开口道:“是荀某冒昧了。”
谈歆豁达一笑:“无碍,如今提及娇妻,我已不会难过。此刻对我而言,她只不过换了活法。”
“换了活法?”荀晋以为,今日谈歆前来,是为询问陈娇死因,然而到了现在,谈歆却对陈娇之死只字不提,倒是与他说起了家世……他看向谈歆,不解而问:“谈先生,步入黄泉,怎还能叫活着?”
谈歆道:“活在心中,难道不是另一种活法么?”
荀晋愣在原地很久,活了二十余年,第一次听闻这样的活法。
“荀先生若是不嫌弃,在下愿将这些年来心绪变化全部告诉你。”谈歆温声道。
荀晋呆了片刻,慢慢道:“好……”
于是谈歆在荀晋对面坐下,慢慢说起了故事。
荀晋听的认真,时而出叹息声。
听闻谈歆过去也曾恩爱无疑,荀晋也想起逝去的陈娇,一时间只有沉默。
直到一阵抠门声响起,荀晋才从谈歆的故事里回过神来,朝门外道:“进来。”
赵管家闻声进门,看到谈歆,点了点头,打了照面。将手中厚厚一摞账目放到书案前,提醒荀晋:“老爷,这些账目务必请您尽快过目。”
荀晋将其推开:“缓些时日再说,现在我没有那样的心思。”
赵管家面色带了几分难过:“这些账目,是夫人花了好大功夫整理的。出事前一夜,夫人还在操心着这些未收回的账……”
提到陈娇,荀晋的神色十分动容,将账目又拿在手中:“我看,我这就看。”
“即是如此,在下就不叨扰了。”谈歆起身:“待日后我得了空,再来看你。”
荀晋连忙起身:“荀某送送谈先生。”
谈歆婉言拒绝:“不必劳烦,手边账目才是当务之急。”
荀晋拱手相送:“多谢谈先生体谅。”
谈歆却是轻轻一叹:“同是天涯沦落人……”
而后转身朝外走去。
“赵管家,谈先生对宅邸很是陌生,你前去送一送。”荀晋揉着眉心,姿态尽显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