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张开手向前胡乱抓住什么,谈歆伸出手,握住了老叟:“大伯,在下……”
“先生别用在下自称,您能赶来,我已是不胜感激。”老叟紧紧握住谈歆的手:“不管怎样,先进来再说。”
谈歆进了门,看见茶馆浮尘遍布。
但凡走过之处,皆留下许多脚印。
老叟一路摸索,终于找到了常坐的干净桌椅,拉着谈歆坐下后,老叟沙哑开口道:“只要你能为小女伸冤,这个青云茶馆,就是你的了。”
茶馆有三楼,尽管如今生意萧条,但坐落阳城最繁华之处,紧紧只是茶楼,就已有不少价值,而老叟却轻描淡写说着要送整个茶楼,谈歆不禁疑问道:“若以茶楼作为交换,我想,该有很多人想接这个案子。”
老叟道:“如果我说,家中有鬼,你还愿意接么?”
鬼?谈歆玩味一笑,鬼把戏她前面才用过,现在又要跟鬼接触,真是有趣,她道:“我为什么不愿意?”
老叟道:“很多人跟你说的都一样,但是……但是你是他的朋友,所以我还是愿意带你再去看一次。”
“谁的朋友?”谈歆有几分不解。
“安先生。”老叟慢慢回忆道:“他知道我看不见,所以让我摸了他的脸。他的脸上有一张金属面具。他还说,只要我告诉你这一点,你就知道他是谁。”
原来这个中间人姓安。她从他这挣了这么多钱,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姓,
想到他连阳城的案子都能接到,谈歆就问:“他很出名么?”
老叟摇摇头:“他有没有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破了青花镇的陈娇案。”
原来,出名的不是他,而是她。
谈歆摸着下巴想了想,看来以后,她要问这个安先生多要一些银子了。以前是她靠着他挣钱,往后也许他也要靠着她挣钱。
“有关案子的事,安先生已经给我了。我要去一趟你家,你看看什么时候比较方便?”谈歆正声道。
老叟垂下了头,缓缓道:“家中无锁,也无人敢去。因为总闹鬼,邻里也全部搬走了。我……就不去了。”
谈歆盯住他的脸看了半晌,而后道:“那个鬼,你是不是认识?”
老叟张了张口,想要回答,却话到嘴边又沉默下来。只轻轻点了点头。
能让他难以开口的,怕是只有一人,谈歆继续追问:“是你孙女?”
“谈先生聪明过人。”老叟道。
这哪里是聪明过人,分明很好推测。老叟报的案,自是想为死者伸冤。而死者只有一个,是年芳十八的女子孙芳菲。这老叟已年迈八旬,总不能是孙芳菲的爹吧。
卷宗只记载孙芳菲年幼时就父母双亡,死因为食鳀鱼而毒身亡。此案距现在已有五年,想要翻案并不容易。只是安先生给的赏金太高,高到谈歆心动不已,看在钱的份上,她就来了。
来了之后,谈歆才现,卷宗上记载的并不详细,就拿闹鬼一说,卷宗上就并未记载。
这让谈歆恨得牙痒,但是来都来了,谈歆断然没有不办的道理。谈歆看了眼满面悲伤的老叟,询问道:“大伯如何称呼?”
“孙川。”他顺着声音,看向谈歆。空洞的目光里,是黯然一片:“谈先生,芳菲虽然年纪小,却有生意头脑,这个青云茶馆,是她十五岁时让我开的。明面上是我一手打理,可实际上,我只是在听她的安排罢了。日子越过越红火,钱挣的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老天爷嫉妒我们日子过的太顺当,所以才会带走了芳菲……”
他声音越来越悲伤,谈歆忍不住想出言安慰:“孙大伯……”
“谈先生不必安慰我。”孙川苦笑了几声:“我已垂垂老矣,再过不久就会去黄泉。只是芳菲冤屈不伸,我就没脸在黄泉之下见她,所以我处处为她伸冤,然而五年过去,依旧还是如此……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头可活,临死之前,如果能看见芳菲沉冤得雪,那我死也瞑目了。”
这孙川气色很差,看得出来身体不好,加之双目失明,也不知是怎样一人过活。若是他叫苦连连便也罢了,偏生他所想不为自己,这一番疼爱村女之心,让谈歆心生几分感动,遂开口道:“孙大伯,既然我接了你的案子,就会对案子追查到底,一旦现案子却有蹊跷之处,必会追究到底。”
孙川握住谈歆的手又紧了几分:“只要你想查,就一定能查出来的。你连陈娇案都能破得了,芳菲的案子,一定能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