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祁恒起了身,也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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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威站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的粗壮老树。
老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着,甚是欢快。他的神色宁静而哀伤,视线透过老树,似是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谈歆在他身看了良久,终是开口道:“不知你找在下何事?”
任威低着头转身,从袖子里拿出账簿,双手呈给谈歆:“此账簿详细记载袁嵘这些年的贪污行贿,还请谈先生一一过目。”
谈歆却是不接,轻声道:“抬起头来。”
任威半晌不动,谈歆上前两步,捏住他的下巴,见他双目含泪,便问:“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任威哀道:“你只当我是疯了罢。”
谈歆故作不屑道:“不过为了一个女子,你就哭成这般德行,真是丢男子的脸。”
任威大声反驳:“你不也为了一个女子没有再续弦么,我们都是一类人。”
话音才落,他顿时就愣住了。他明明藏得很好,她怎么就看穿了!又是何时看穿的。
在他迷惘之际,谈歆淡淡开口道:“你虽说与袁嵘是同乡,来府邸只是投奔同乡,可你提到袁嵘面色皆是厌恶。试问厌恶一个人,又如何能投奔长久?”
任威没有说话,只静静站在原地垂着泪。
谈歆见他不说,便替他说:“可你提到阳城,又有眷恋之色,想必那阳城必是有你心爱之人。思来想去,你来府上年月、你的年纪,只有袁氏无二。”
“不是她。”任威否定:“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推测。”
谈歆随手翻开账簿,念道:“明德十一年利用官职之便拿了宅地一百亩,私建宅院。明德十三年,袁嵘私收吉祥客栈掌柜万两黄金,由此吉祥客栈三年内每年少交税金五千两。明德……”
“够了,不要再念了。”任威抬手擦了脸上的泪:“东西我已经给你了,若是袁嵘再有半句谎言,凭着你手上账本,能够先斩后奏。”
“你将袁嵘恶行一一记录,一为泄心中不能状告之恨,二为有朝一日能成为呈堂供词。”谈歆翻着账簿,每一笔账,都写的如此用力,像是宣泄着什么。她将撕烂的一页摊开给认为看:“这些年来,你抑郁苦闷,却无处可说。只能以这样方式泄。”
被谈歆全部说中,任威哭着笑了:“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
谈歆道:“过去种种在下不知缘由,不好评判,但是今日不同往时,袁氏对袁嵘已是死了心,袁嵘即便不判死罪,也要在牢里度过余生。你心中有她,何不试着在一起?“
任威喃喃问道:“我能么?”
谈歆反问:“你想么?”
任威双手紧紧捂住了脸:“她喜欢袁嵘多久,我就喜欢她多久,为了能多她一眼,我不要功名利禄,也不求什么富贵荣华,我就待在袁府,只为了能离她近一些……我明知袁嵘犯下大错,却不敢揭,只怕袁嵘牢狱之灾后,她会孤苦伶仃。我……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她能过的幸福。倘若不是袁嵘逼袁氏自杀,我也不会站出来。但我还是太窝囊了,我恨他恨的想将他扒皮抽筋,却依旧不想让他死……因为我知道,哪怕袁氏不爱他了,也不想看着他死……”
他的声音绝望又痛苦,令谈歆轻轻一叹,再开口时带了几许温柔:“佛家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果她就站在你面前,你愿意带她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