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歆道:“不多,只是一番推敲后,才冒昧前来。”
金谦道:“说说你的推敲。”
赶往都城的路上,谈歆就仔细琢磨来龙去脉,故而这时候金谦问起,她从容道:“谢震做过五年户部尚书,后调往江南,任江南总督。表面上一切都如你说的那般,他对的起所有人。江南之地富饶美丽,仅此地赋税就占大兴四成。乱花渐欲迷人眼,本想为皇上守住富饶之地的人,因尝到权势带来的好处……”
“先生说到现在,都只是凭空臆测。”金谦打断她,许是觉得从她口中很难听到有用的东西,失望地摇着头:“本官想知道你所谓的实证、究竟是什么。”
“金大人别急。”谈歆被催促,只是一笑:“谢震位高权重,朝中又声望极大,自然马虎不得。在下不与你仔细分析,你怎能信服?”
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金谦心底认为没有必要再在此人身上浪费精力。但又不得不承认此人说的有几分道理,只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欲望一旦有了开始,如果无人约束,则会不断蔓延,直至无法收敛。这些年,江南赋税日益增长,看似百姓日渐富裕,可背后却是以公谋私,与钱庄庄主合谋,将百姓存放钱庄的真币放进自己腰包,把真伪难辨的假币放入钱庄。百姓辛苦挣来的钱,最后都成为假币一堆。可他们成为了受害者,偏偏却还不自知。”谈歆说道此处,微微停顿片刻,看向一脸凝重的金谦:“没有人上街会带着一杆秤,除非刻意去查,才能知晓是真是假。官商勾结,本可以天衣无缝。可坏就坏在他们想要的越来越多,导致假币不仅在江南横行,连西北之地也有出现。如此多的假币,破坏了当地原有的祥和。其中最让官员头疼的便是税收,当百姓交上来的真金白银缺斤少两时,官员们不得严查,至于后面的事,在下不用多说,金大人应该有所耳闻。”
是的,金谦不但耳闻,而且还心知肚明。这假币案目前就在司门,他正在审问清风钱庄的庄主。当初由二皇子祁煊好费心神才找出的主谋之一,如今却被眼前这个清瘦的男子轻描淡写道出,就仅仅只是因为她手中拿来的一叠假票!
金谦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男子,再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敬重:“敢问先生如何从假票推测是谢震所为?”
谈歆道:“真假钱币除却轻重不同之外,其余一模一样,做工之精细,用料之巧妙,很显然真假钱币的印制都出自户部。不,更严格地来说应该是出自某人之意。”
“实不相瞒,户部涉案官员已关押牢中。”既然谈歆已经说此处,金谦也不必遮掩,只是谢震如今还未被查,金谦不得不谨慎再三:“户部官员已经对罪名供认不讳,如你所言属实,谢震罪该致死,而非现在的无忧无虑。
“谢震身在朝廷数年,自然懂得如何脱身。想要查他并不容易,但也不是不能查。”这个时候,谈歆忽然笑了一笑,身子微微前倾,凑近金谦道:“就看金大人能不能下狠心,怕不怕死。”
金谦一声冷笑:“身在司门,岂会贪生怕死?如有确凿证据,我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好!金大人说的好!”谈歆击掌而笑:“在下查芳菲案时,曾爬到袁嵘府邸偷听,得知袁嵘常年对谢震行贿。遂对谢震起了好奇之心,故而案子查完之后,闲来无事,留意了一番谢震喜好,他虽读书不多,却爱附庸风雅,大人不妨找个理由去府上坐上一坐,看看他的府上可有贵重墨宝,古董翫器……”
“等等!”金谦再次打断了谈歆:“先生刚刚说,芳菲案是你查的?”
“对!在下方才没有自报家门么?”谈歆故作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