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听不得祁恒被人夸赞,就因为他比祁恒晚出生一些,所有的荣光都没有他的份儿。太子的头衔是祁恒的,江山是祁恒的,就连母后的疼爱都要被祁恒夺走大半。只要一天有祁恒,他的日子一天就不能安宁。他从来都不比祁恒差,只是从来没有人在乎他,从来都没有……
“就算你杀了本官,还有秦梁,还有无数个追随太子殿下的人。这江山还是那个江山,而你却不会现在这个你。”谈歆声音冷了不少,朝祁煊走近两步。
刀刃就在谈歆脖颈处,只要祁煊手起剑落,就能砍去谈歆项上人头,他耳边回荡着谈歆的话,他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握住剑的那只手也气的抖。就在他动了杀念时,却听谈歆又道:“莫说你武艺不如本官,就是在本官之上又如何?只要本官一死,外面那些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你杀了杀了奉旨查案的司门御监,那些罪名无论你想不想认,都必须认了。”
尽管她的话祁煊一个字也不想再听,可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谋划的大局还未实现,这江山他还没有得到,怎么能在这时失手。他收了剑,沉着面色坐下。
谈歆见桑腾面如土色,心中到底存了几分怜惜,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在他耳旁低语:“昨日本官得皇上密诏,听闻谢震患有隐疾,只有几年活头。你说一个将死之人,要这江山做什么?”
桑腾脸色更差,嘴唇张张合合,却终究是缄默无言。
谈歆又道:“知道你与他情谊深厚,本官已布下天罗地网,他已无处可退。你若能劝他认罪,也许还能落个痛快死法。”
说罢,她抬脚出了门去,只留二人在书斋。
“谈歆与你说了什么?”待门一关上,祁煊立刻问他。
桑腾两眼呆愣:“你想谋权篡位?”
“一派胡言!”祁煊脸色铁青。
“谢震活不过几个年头……”桑腾慢慢吞吞道。
祁煊道:“你认识谈歆才多久,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为了邀功而……”
“谢震患有隐疾,你知道么?”桑腾打断他。
祁煊浑身一震,谢震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如果知道,又怎么会下这一步棋。稍稍愣神过后,他很快就说:“这就是谈歆方才与你说的话么?你也看见了,她想害我。想利用你来害我,我明知她在利用你,可是还是来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相信那些朝臣,他们为了功名利禄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你只要相信我一个人就好,我不会害你。”
“是皇上与谈大人说的。”桑腾缓缓看向祁煊,不敢相信地问:“谈大人说外面已经有天罗地网,你无处可逃了,是这样么?”
祁煊没有想到是他的父皇,难怪今日下了早朝,父皇叫上诸位大臣摆驾太子行宫,以皇后大病初愈为由而庆祝,偏偏在今日,皇后娘娘又邀请大臣家眷进宫赏梅……
毫无防备之下,那些听命与他的大臣岂敢乱来。他们的家眷都在皇后手中,稍有不慎,妻儿就会没了性命……谈歆说他杀人,那父皇与皇后又有何分别?他以为能掌控全局,可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不是这样?”桑腾见他半晌无言,心里不由更慌了。
祁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桑腾。
“你快说呀!”桑腾推了他一下:“你要急死我吗?”
祁煊道:“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么?”
这下桑腾沉默了,若是没有,依着祁煊的性子,怎会受谈歆要挟?昨日深夜他被提审,今日彭荣就供认不讳,天下哪有这样的巧合……
祁煊眉眼一弯,笑得妖娆:“你看,我若说没有、你也不信,我又何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