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一辆车,缓缓进入奉天境内。
因为天色漆黑,地面打滑,行驶速度,异常缓慢。
坐在车中的年轻男子,有着一张俊朗的五官,以及深邃的眸子。
只是组合起来,给人一股非常冰冷的感觉。
随行的几人,没敢主动说话,整个车厢,弥漫着极其凝重的氛围。
也不知,过去多久。
年轻男子临时起意,突然在某处杳无人烟的荒凉地段,停下了车。
“先生,这是?”
随行的一位老者,疑惑不解道。
年轻人没做声。
似乎,颇为废力的自己打开车门,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荒凉地段的中心。
绒毛大雪,早已不在。
被银白雪花,压弯了腰肢的芦苇,似乎不甘于向命运屈服,正在寒风的吹拂下,簌簌作响。
走过这片芦苇荡,印入眼帘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流。
自东向西,逆流而上。
因为结了一层冰,水流并不大。
年轻人怔怔的望着这处故土,终年没有感情的眸底深处,终于有了一丝触动。
良久。
他就坐在干硬的土地上,拿出了一支口风琴,细长五指,轻轻摩擦,关于脑海中,某个人的记忆,逐次浮现。
人生至此,风光荣耀。
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等那个故事里的人’
月色如墨,寒风如刀。
年轻人,缓缓抬起双手,将口风琴放在颤颤抖抖的嘴唇边,吹起了一,此生每每忆及,都注定痛苦万分的歌谣。
这是她,最喜欢的歌。
幼年时,她会靠着自己的肩膀静静打盹,也会捏着自己的鼻子,故意扰人清梦。
小小的他们,曾许诺,此生此世注定要在一起。
可,这些承诺,在他离开奉天,抵达帝都之后,彻底成为了泡影。
他一夜之间,成为了负心人。
而她,就睡在眼前的这条小河里。
“梨落,我回来看你了。”
正是苑南山的年轻男子,目光宁静,却有泪痕如雨,一点一滴,潸然而下。
常言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此刻的他,岂止一句,心如刀绞?
倘若没去帝都,倘若留在奉天,倘若有生之年,没遇见那个威风凛凛犹如神灵的中年男子。
人生,是否会改写?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万般愧疚,唯有一句,对不起。
只是。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苦衷的。
苑南山擦干眼泪,迎着冷风,哭哭笑笑道,“梨落,你最了解我的,对吧?我长这么大,就想干成一番大事,就想扬名立万。”
“这样,等某天荣耀归来,也能让你骄傲,可我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他垂下脑袋,呢喃自语道,“其实不后悔的。”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如果没那个中年男人,暗中力,他哪里有机会进入帝都,又谈何入驻帝都大学?
更不会在短短几年,成为帝都人尽皆知的风流士子。
“他让我的人生,变得如此风光显赫,于南山而言,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辈子,不能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