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霄挑眉:“那是自然,你如今才意识到么?”
崔不去诚恳道:“但你也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之人。”
凤霄哈哈一笑:“天下间能成大事者,岂有面薄如纸的?所谓颜面,只会作茧自缚,令自己寸步难行,单是看那佛耳,明明打不过我,还非要说是我不专心,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就足见此人过分爱惜名声,无论在武道还是在富贵权力追求上,都很难达到巅峰。沙钵略座下若只有这么些人,恐怕也难成大事。”
崔不去道:“据我所知,佛耳虽然号称突厥第一高手,但近年来,突厥高手辈出,已经故去的狐鹿估暂且不提,东突厥的处罗侯自己就是不世出的高手,还有阿波可汗座下,也有一个叫耶楼和的人,貌若女子,武功却极为狠辣,路数不同寻常,这些人都是不可小觑的强……”
凤霄正听得认真,就听见敌字还未说完,对方已经咳嗽起来。
虽然崔不去捂住嘴巴,但咳嗽声依旧从指缝里流泻出来,很快就压抑不住,越剧烈,如果不是两个云海十三楼的人被凤霄放倒,现在他们肯定早已被现了行踪。
伴随着咳嗽,噬骨般一抽一抽的痛楚开始从体内某一点扩散开去,很快就蔓延到全身各处,从指尖到五脏六腑,乃至太阳穴都开始疼,这是奈何香作时的症状,而他身体本身的虚弱则加重了这种情况,以至于每次毒时都需要忍受比常人更多几倍的痛楚。
但即使是如此,崔不去居然也没有出咳嗽声以外的呻|吟或痛呼。
解剑府不是没有对人用过奈何香,凤霄就曾亲眼见过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奈何香的折磨下痛哭流涕,有问必答,意志彻底崩溃,就算最后解了毒,心志也已耗损大半,身体慢慢也跟着被拖垮了,不是废人,胜似废人。
但没有半点武功的崔不去,毒伤在身,却还能跟着他跑遍大半个六工城,忍到此时方才作。
说到底,对方是左月局的人,不是势不两立的敌人,用奈何香来对付他,是不是过了一点?
生平头一回,凤霄凤二府主自我反省了那么几息的工夫。
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无用的情绪推翻,并且认为是自己同样中毒受伤,才会同病相怜。
“我身上还有奈何香。”他对崔不去道。
“……不需要。”崔不去将身体缩作一团,减少受寒,以此汲取更多的暖意。
奈何香没有解药,唯一的解药就是自己熬过这无尽漫长的痛苦,让毒性自行消失,排出体外,练武之人可以用内力将毒性暂时压制住,另外一种缓解的办法则是以毒攻毒,用奈何香将毒性压下去,虽然压制过后,下一次作必然会引更强烈的痛苦,但中毒之人往往都会饮鸩止渴,都宁可追求眼前一时的安宁,选择性忽略更长远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