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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打假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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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的马车上,玩累的秦楚煜呼呼睡着了。

他躺在皇帝的身边,小胖子身子蜷缩成一团,像只小熊仔。

魏公公用手拦着他,防止他从榻上滚下来。

皇帝却整个人沉浸在难以言喻的震惊中。

这一趟的收获实在太大了。

伤者的状况,工部的隐瞒,还有那位在县城为他治了疾病的小神医。

而小神医居然是定安侯的亲生女儿——

如此说来,那风箱也是她——

定安侯啊定安侯,你是蠢猪吗!

--

皇帝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让赵尚书滚来他的御书房,问他真实的伤亡情况。

赵尚书起先还想做一下垂死的挣扎,不料皇帝直接把伤者的名册扔在了他面前。

看到名册的赵尚书惊呆了。

他不是已经下达了封口令吗?哪、哪个不怕死的小子把真相给捅出去了?

工部内的人自然没这个胆子,所以皇帝压根儿没指望从工部着手,他委派了顾长卿。

今天的患者不少是顾长卿的侍卫护送去,他知道他们被送去了哪些医馆,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患者们的名字。

其中以妙手堂收治的病人最多,包括被其余医馆拒收的一位濒死患者以及六位危重患者,还有七名重伤患者以及十名轻伤患者。

看到名单的赵尚书脸都白了。

这场事故的起因虽是顾瑾瑜乱改风箱所致,可赵尚书作为工部大佬也不是没责任的,衙门规定上工的时辰是辰时,可出事的时间是卯时。

也就是说,那些工匠天不亮便已经在辛苦劳作了。

赵尚书禀报消息时押后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掩盖提早开工的事实。

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群伤者中有不少衙门请来的黑工——他们拿着最少的工钱,干着最累最危险的活,而朝廷是按照正规工匠的俸禄放的,那么其中的差价去了哪里?

工部大大小小的作坊不计其数,这只是冰山一角,若其余作坊也有这样的黑幕,那将是一笔十分可怕的数目。

皇帝怒气填胸:“朕的眼睛是瞎的,朕的耳朵是聋的!”

天子脚下尚有如此可恶的事情,又何况整个昭国的江山?

国库亏空,都是因为养了这些蛀虫!

赵尚书拼命磕头:“陛下!臣不知有此事!臣失察!请陛下给臣一个赎罪的机会,臣一定彻查此事,将幕后作乱之人揪出来!”

皇帝信他才怪了,让禁卫军让人拖了下去。

皇帝气得浑身抖。

魏公公奉上一杯茶:“陛下,您消消火。”

皇帝七窍生烟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个都拿朕当聋子!当瞎子!你让朕怎么消火?”

魏公公叹气。

赵尚书此人其实是有可用之处的,连任了两任工部尚书,功大于过,不出炉子与风箱的事故,他明年估摸着又能往上升迁。

偏生碰上那位顾小姐——

到底是赵尚书倒霉,还是沾上顾瑾瑜的人都倒霉?

魏公公无奈摇头,想到什么,又问:“陛下,慧郡主那边……”

是的了,还有这个麻烦。

皇帝头疼,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明日宣她入宫。”

翌日一大早,魏公公便将去了侯府,将顾瑾瑜宣入宫中。

顾瑾瑜有了先前的教训,今日多长了一个心眼,去御书房的路上,偷偷地往魏公公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她温声道:“请问魏公公,陛下今日召我何事?”

魏公公笑着将荷包揣进兜里。

顾瑾瑜见他收下,心头一喜,却听得他道:“郡主进去就知道了,陛下的意思,杂家也不敢问呐!”

顾瑾瑜:“……”

顾瑾瑜进御书房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臣女,叩见陛下。”

皇帝没叫她起来,批着手头的奏折,先晾了她小半刻钟的功夫,一直到她腿都弯麻了,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事故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就是风箱过多所致,这是你亲自改造的,对此你有何话说?”

顾瑾瑜彻夜未眠,早猜到了这种可能,她已想好说词。

她跪下,磕了头,情真意切地说:“臣女有罪,臣女在计算炉子所能承受的最大风力与风量时,算错了一个数字。”

这是顾娇怼她的话,她现学现用上了。

真是谢谢你了,姐姐。

皇帝是很痴迷算术与天文的,听到她提及这个,差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万幸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那么风箱呢?风箱真是你明的?如果不是,你可知晓你犯了什么罪?你老实与朕交代,看在老侯爷的份儿上,朕可以饶恕你这一次。否则,真让朕查出什么证据,顾瑾瑜,后果你懂的。”

欺君之罪,轻者杖责,重者杖毙。

顾瑾瑜的心底一阵慌张。

陛下不是昨天还挺相信她吗?怎么突然就怀疑起她来了?

是陛下召见了顾娇,然后顾娇在陛下面前编排了她什么?

真是个可恶的丫头!

顾瑾瑜尽管对皇帝的提议很动心,然而她还保留着最后一份清醒。

这是陛下的圈套!

陛下根本查不出任何证据,如果能的话,早治她的罪了,何苦威逼利诱让她自己承认?

她只要咬死不认,明就是她的。

纵然她的失误导致了一场十分惨烈的事故,可有风箱的明,在昭国律法上她功过相抵,大不了就是罚一大笔银子,她本人不必接受任何刑罚!

她磕头道:“陛下,臣女所言句句属实,风箱是臣女的明!”

皇帝捏着奏折的手指都泛白了。

魏公公看了看顾瑾瑜,又看看皇帝,摇头一叹。

顾娇手中是没有保存下来的初稿的,她当初就是画在地上,被木匠临摹了而已——

顾瑾瑜正是有这样的自信,才敢一口咬定风箱是她的。

皇帝确实没有证据,他咽下一口气,道:“好,朕相信你,平身吧。”

“谢陛下。”顾瑾瑜缓缓站起身来。

皇帝道:“你也到该说亲的年龄了,皇后与庄贵妃为你物色了几名本朝优秀的男子,你过来看看。”

顾瑾瑜先是一怔,随即心头大喜,走上前道:“是!”

她来到皇帝的书桌前,伸手去拿皇帝用眼神示意给她的画像。

她誓她没碰到任何东西,然而桌上的玉玺突然掉了下来。

原来,是玉玺压着画像,玉玺上又盖着另一幅画像,顾瑾瑜抽的是被玉玺压着的画像。

玉玺砸在地板上,嘭的磕坏了一角!

顾瑾瑜花容失色!

皇帝却淡定得不得了,他看了眼地上的破玉玺,淡淡说道:“哟,郡主,这可是传国玉玺,让你摔坏了。”

“陛下……不是的……臣女没有……不是臣女弄掉的!”顾瑾瑜整个人都慌了。

皇帝冷哼道:“不是你,难道是朕不成?朕方才可是连手没抬一下,一屋子人可全都看见了。”

顾瑾瑜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

皇帝云淡风轻地喝了一口茶:“蓄意破坏玉玺是死罪,你是不是故意的朕会命人查清,你先下去反省反省吧。来人!将郡主押入刑部大牢!”

顾瑾瑜失声大叫:“陛下——陛下——陛下——”

顾瑾瑜被禁卫军狼狈地架了出去。

魏公公同情地看了顾瑾瑜一眼,和陛下斗?嫩了哟。

皇帝心底的郁结总算少了些,他让人收起被秦楚煜摔坏的玉玺,对魏公公道:“一会儿若是定安侯来替他女儿求情,就让他去求他的大女儿。”

魏公公嘴角一抽:“……是。”

皇帝所料没错,顾侯爷果真在得知消息后即刻进了宫向皇帝求情。

魏公公将人拦在御书房外,他当然不能直接转达陛下的话,那样容易给陛下与小神医拉仇恨。

作为一个在后宫杀出一套血路的太监总管,魏公公有自己的一套话术技巧。

他稍稍润色了一番,道:“陛下为了工部衙门的事一宿没合眼,这会儿刚歇下。郡主犯下大错,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工匠,陛下正在气头上,侯爷见了陛下也没用。侯爷的大女儿救治伤者有功,侯爷真要救她,不如求求自己的大女儿,她出面的话,想来陛下会愿意给她一个恩典。”

那丫头不过是个小药童,救治什么伤者?

不过是沾了妙手堂的光而已!

心里这般诽谤,步子却是一刻不停。

他飞快地赶去了妙手堂。

这会儿天色也挺早的,顾娇刚给那位绑了黑布条的伤者换了药、输了液,又去其余病房查探了六位危重患者的情况。

一切安好。

她回了院子。

女学开学了。

那位叫李婉婉的女学生又开始在隔壁林子里练琴了。

万幸是没那么折磨顾娇的耳朵了。

顾娇眯着眼,躺在院子的藤椅上听李婉婉弹琴。

听到一半,院门被人大力拍响。

“开门!”

是顾侯爷。

李婉婉约莫是吓到了,琴声戛然而止。

“弹你的。”顾娇说。

琴声的主人没问为什么,似乎是格外信任顾娇,果真继续弹琴。

她的琴声很优美,能抚平人内心的躁动。

门外的顾侯爷却无暇欣赏琴音,这门一看就是从里头插上门闩的,那丫头在院子里,可自己拍了半天门那丫头都毫无反应。

那丫头根本是故意的!

顾侯爷气坏了:“我知道你在里头!你赶紧给我出来!瑾瑜被人抓走了!你还不赶紧去救她!”

顾娇嗤了一声,一只手枕在脑后。

顾瑾瑜被抓走干她屁事?

顾侯爷并不气馁:“瑾瑜又不是故意犯错的!她是无心的!她也是为了朝廷好,才想要改良风箱!她也没想过会出这么大的事故!你是她姐姐!你不能放任她去坐牢!”

哟,坐牢啦?

顾娇挑眉。

顾侯爷一听顾瑾瑜被抓走,便急得失了理智,都忘记去问顾瑾瑜是因为何等罪名被抓了,还当陛下是以事故的名义责难顾瑾瑜。

顾侯爷咆哮:“她是你妹妹!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赶紧随我入宫面见陛下!求陛下给你一个恩典,赦免你妹妹!”

顾娇:呵呵呵!

顾侯爷气坏了:“你你你……你……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间医馆封了!我看你还怎么嚣——”

张字未说完,院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只纤细的素手探了出来,素手下的一截凝脂皓腕精致如玉。

皓腕轻抬,素手抓住了顾侯爷的衣襟。

顾侯爷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拽进了院子。

“你你你……你这臭丫头,你要干什么?”顾侯爷的屁股在地上无情地摩擦。

顾娇神色淡淡地拖着他,像拖着一个麻袋,二话不说地拖进了柴房。

她将柴房的门关上。

院墙另一面,琴声悠扬。

柴房中响起了不可言说的惨叫。

“啊——”

“啊——”

“啊——”

砰砰砰!

咚咚咚!

咔咔咔!

“不许打脸——”

“啊——”

琴声悠扬婉转,荡气回肠,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时,柴房内的某人也揍完了最后一个小拳拳。

顾娇拉开门,神清气爽地出了柴房。

阳光透射而入,照在顾侯爷鼻青脸肿的大猪头上,他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毫无灵魂地靠着墙,瘫坐在地上。

顾侯爷委屈:“呜……说了不喜(许)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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