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昆仑奴, 新罗婢, 都曾风靡一时, 西域来的胡姬丰腴妩媚, 善作旋舞,迥异于中原气象, 教坊青楼中也颇受人追捧,钟意未出家时,也有一橱柜的胡人衣裳、羊皮马靴, 时下胡汉风气相融, 倒也有趣。
先前李政灭东突厥, 诸藩震惊, 甚至给皇帝上 “天可汗”称号, 现下距离东突厥覆灭不过几月, 又是新春, 这次的朝拜,他们自然会更用心。
……
崔氏年纪不轻了, 先前又因钟意之事伤神,太医诊脉之后, 言及胎像有些不稳,叫好生安养, 她便顺水推舟, 将中馈交给儿媳了。
钟意回府去时, 便见母亲半躺在塌上, 安国公夫人李氏坐在床边, 还当是出了什么事,问过之后,颇有些啼笑皆非:“哪有这样的,自己躲懒,倒叫儿媳妇操劳,伯母还在,阿娘也不怕人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的?别人羡慕都来不及,”李氏揶揄笑道:“我想学她,还学不成呢。”
她是带着儿媳妇来的,世子夫人听了,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忙道自己粗笨,不能替母亲分忧。
“你母亲只是说玩笑话,你别往心里去,”崔氏笑着安抚她:“老夫人前几日还念叨你,刚好阿意也在,你们一道往荣松院走,见见她老人家吧。”
那二人齐齐应声,退了出去。
“你也是,”她们走了,崔氏面上笑意才敛去,道:“好歹要顾及儿媳妇脸面。”
李氏神色怏怏:“前日何夫人过府,言谈间偶然说起律宗教义来,她在边上附和,又说自己也喜好佛经,何夫人问,你喜好哪一派的佛经?她说是南山宗!”
“她不知道律宗便是南山宗吗?”相隔几日,提起这事时,李氏仍旧心火未消:“何夫人顾及情面,什么都没说,我臊的几乎站不住脚!不懂装懂,贻笑大方!”
世子夫人姓林,出身并不高,她父亲原是安国公麾下偏将,战死沙场,安国公答允照拂他的孤女,后来又叫长子娶了她。
平心而论,李氏是不赞同这桩婚事的,若说照拂,她更愿意将林氏收为义女,寻个好人家嫁了。
不是她看不起人,而是识见与眼界所限,低门女子未必能担起公府夫人的体面,然而安国公已经许诺,却不好再改,只得认了。
李氏与崔氏皆是五姓七望出身,性情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崔氏乃幼女,美貌与才学之外,更多的是娇贵,她运道也好,越国公对她一见倾心,登门求娶,钟老夫人系出皇族,性情温和,同儿媳妇也谈得来,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真正的苦。
李氏便不一样了。
她是赵郡李氏的嫡长女,自幼便被精心教养,是要做世家主母的,那时天下初定,太上皇坐了江山,有意试探世家心意,将自己胞妹嫁入太原王氏后,又为李氏与安国公保媒拉纤,想凑一双姻缘。
赵郡李氏当然不情愿。
绵延几百年的世家门楣,怎么可能看得上安国公那样的武夫,要知道,就连皇室李家,也知道给自己贴个金边儿,说自己祖上是李耳、李广,世家血脉呢。
还是李氏自己劝阻父兄:“天下初定,李唐兵强马壮,何必因一女取祸?”随即表示赞同这桩婚事,嫁入安国公府。
安国公忠信之人,英武不凡,堪称良配,李氏贤淑,才华斐然,倒也琴瑟和鸣。
安国公的母亲出身不高,面对高门贵女的儿媳妇,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她又要强,一来二去的,同儿媳妇闹得很僵,等她将李氏新生的长子抱到自己那儿去养时,婆媳之间的矛盾,便再也没法弥补了。
“我也是熬了这么些年,实在不愿再去磋磨儿媳妇,”李氏叹口气,道:“可她也太不像话,真是……”
安国公府的事,崔氏也有所了解,不好再说,便岔开了话题:“何夫人过府去做什么?我倒不记得她与你有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