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之颤抖着走出偏殿,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头顶,他却觉得寒,这后宫之中的主子个个是难缠的,钱谦益抱紧了万岁爷的大腿,这辈子稳妥,自己呢?他沉思着,总要给自己寻个主子才好安身立命的。
傍晚时分,日渐西垂,晕染了漫天的红。
弘历急匆匆地赶到翊坤宫后院东配殿,脸上满是疲惫。屋内暗沉沉的,门窗紧闭,一股子药味儿散不出去,“这是怎么回事?眼下都是三月了,正是和暖的时候,这么紧闭着,自然是要生病的。”他口气严厉,隐隐带了几分不悦。
整日照顾十三阿哥,苾芬已觉疲惫,忽听得弘历如此口气,自然有些不满,“万岁爷,十三身子矜弱,受不得寒,臣妾才≈ddot;≈ddot;≈ddot;≈ddot;≈ddot;≈ddot;”
弘历眉心紧皱,本就疲惫的脸上更添了几分焦灼,他抱起被杏黄色缎带紧紧缠裹着的十三,脸上染上薄怒,十三阿哥极为瘦弱,已经快要四个月的孩子半张着嘴,喘气声像破旧的拉风箱一样,“这么紧紧地包着,十三小小的孩子如何受得住?”他摇头,口气和软了些,“听朕的话,将襁褓放松些吧,再把窗子打开一些,这么捂着,哪能不得病呢?”
苾芬却如同疯魔了一般地摇头,“万岁爷,这不成啊,是太医说不让见冷风的,可不能开窗子啊。”说着,就要从弘历怀中抱走十三。
弘历被她这么一闹,更觉头疼,松开怀抱,任由苾芬抱走了十三,“既然皇后坚持己见,朕也不欲多加过问。”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屋内昏暗,月白色云龙妆花纱衣袍在苾芬眼中恍若冬日的寒潭,冰冷而森然,弘历已经许久不曾来过翊坤宫了,思及此处,她忙将怀中的十三递给乳母,疾走了几步,握住弘历的大手,“万岁爷许久不曾来过翊坤宫了,永璂和静姝都很想您呢,可否≈ddot;≈ddot;≈ddot;今夜便宿在臣妾这里?”
弘历扭头看着她,她眼中的热切和盼望不是作假的,也罢,“吩咐摆膳吧,朕还未用晚晌,实在饿了。”
苾芬眼中显出欢喜的光,忙道:“是,臣妾这就去安排。”
虽是晚晌,排场却也是不小的,皇家吃饭更是讲究色香味的结合,朱红的木炭熏猪耳丝、翠绿的香油热炒雪苋菜、青白的水粉肉白、黄如锦缎的蒜泥拌鸡丝儿只是开胃菜,苾芬又特意命人备了弘历素日里极为喜爱的一道鹿肉锅子,热拉喷香的端上来,叫人胃口大开。
弘历吃了两口,脸色松泛了一些,看着站在一旁布菜的苾芬,给了个好脸色,“皇后也坐吧,无需侍宴了。”
苾芬微笑,敛衽半坐于弘历身侧,态度恭敬而谦和,又命人端来野鸭子汤,“这野鸭子汤配上御田粳米,味道极好呢,万岁爷尝尝。”
两人正坐着用膳,屋外传话的小宫女在晗秋耳边轻语了一句,晗秋脸色有些难看,想了想,悄没声儿的退出正殿。
“这又是怎么了?十三阿哥身子还没好,五公主也病了么?”她阖上正殿的棉布帘子,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