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喧闹声传来,盈盈灯光照在若翾素白的脸上,她忽然不想进去,靠在焕春肩上,“我最怕的,便是牵连他,他的情,我这辈子不能还,我真怕。”
焕春不知如何宽慰于她,这世上的事只要牵扯到情之一字,便什么都扯不清了。
在门口稍稍站了一会子,若翾方才收拾了心绪走进去,弘历垂望向她,待她坐定之后,低声道:“做什么去了?走了这么一会子。”
若翾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容,“回万岁爷的话,臣妾去瞧了瞧永珩,又在千秋亭跟前走了走。”
弘历颔,没有深问。
陆湘漪低声在她耳边道:“这戏也是奇了,闹了这么大一出,只为做一个梦?”
若翾扫了苾芬一眼,“许多人的一生不也是如此,闹了大半辈子,其实也就是黄粱一梦,梦过了,什么都剩不下。”
翌日,众妃齐聚于翊坤宫听事。
苾芬高居于红木云龙纹宝座之上,斜斜地倚在软靠上,殿内的椅子已经撤了,众妃只能站着,这高人一等的感受当真是好,她笑着望向若翾,“绵德与安和的婚事,贵妃辛苦了,想不到和敬竟是如此地亲近贵妃,我倒是比不上贵妃了。”
若翾心中冷笑一声,面色却一如往日的恭肃严整,“皇后娘娘谬赞了,公主是先皇后的嫡女,性情自然同一般人是不同的,公主偏劳奴才,却是为了让皇后娘娘能安养身子,毕竟娘娘已经是不惑之年,马上便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若翾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勃然变色,苾芬已有四十四岁,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可素日里无论她如何寻衅,若翾总是规避,今日这是怎么了!
苾芬本就黄的面色更是难看,重重地一拍手下的软靠,“贵妃,你好大的胆子!”
若翾不轻不重地福身,“奴才不知错在何处,请皇后娘娘教导。”
“你!”苾芬被气得一噎,她错在何处,错在说自己四十四?错在说和敬瞧不上一般人?还是说错在她说和敬是让她养身子?
站在妃嫔队伍最末尾的伊帕尔汗望向若翾挺秀脊背的眼光之中,绽放出异样的神采,若非紧握着手中的真丝手帕,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身的颤抖了。
场面一时凝滞,萨日朗黝黑的眸子转了转,到底没有说话。
外头唱喏一声,“皇上驾到。”
苾芬瞪了若翾一眼,带着众妃出了翊坤宫恭迎圣驾。
弘历走过去,先扶起了苾芬,接着走到若翾跟前,将她扶起,轻轻捏捏她柔软的手心,若翾抬头看着他,抿唇一笑。
苾芬睨着二人的神色,一股酸意涌上。
众人复又进了正殿,弘历坐正身子,“今儿个皇后这里倒是难得的齐全,人都在呢。”说着,他捻动着手中的青金石手串,扫了苾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