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室内的麻将桌,我似乎明白了。夏正海也不是初犯,让我意外的是,对方居然下手这么重。
看着这势头,想必他惹了大麻烦。
“怎么才能放了他?”我放缓语气,可是说出口时,声音确是颤抖的。
“十万。”对方声音果断,“拿钱放人。”
十万!一晚上,居然十万!
我惊讶的看着夏正海,见他脸上的哀求,咬了咬牙,问:“你输的?”
“夏天,你救救我,他们要我的手指头,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气的浑身抖,控制着眼泪不要流出来。
“我没钱。”我鼓起勇气,看着坐在中间的那人,说:“要不,你就断了他的手指吧。”
“夏天!你这个狗娘养的,我是你爸!我是你爸爸!”夏正海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失控,“家里的老房子呢,房产证拿来!”
一次,两次,三次,从年前出狱到现在,至少堵了一百次,一百两百也就算了,一千两千也罢了,可是十万块,夏正海,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男人,有时候甚至在想,他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每一次,却都拿着钱去赎他。
“没钱啊,这事儿,就难办了!”对方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从背后拿出一把锤子,看了我一眼,朝夏正海走去。
夏正海惊慌的尖叫着,一只手被拉到了桌面上,又哭又骂。
我看着那只悬在半空上的手,紧紧的咬着嘴唇。
没有了房子,他只能睡大街。
“留左手呢,还是右手呢?”对方淡定的看了我一眼,等着我做决定。
我看着那锤子轻轻晃动,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房产证行吗?”
弄堂里的房子没价。四十多平米,三口之间,没有厨房和客厅,采光不好。卖出去的话,最多也就十万。
几个邻居想法设法的要我卖房子,我都没同意。浴场那几人,我之前见过。他们想方设法的让夏正海同意,只是因为,这几年城市规划,很快就会拆迁。
拆迁获得的款项,远大于十万。不卖房子,不是因为拆迁可能获得的利益,而是在那里,有着一个家。
八岁之前,幸福的三口之家。
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站在路旁打车,记忆力渐渐模糊的场景,又从脑子里蹦出来。
瞥了一眼很房产证上的名字,我固执的擦掉了眼角的水滴。
我恨他,可是,我也明白,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两声喇叭声从右侧传来,我急忙转过脸,却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卡宴。
车镜拉了下来,我看到了那张冷漠的脸。
“上车。”
你会相信吗?那么冷的脸,却透着温柔。
我想,这是幻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