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一妻两妾,生得两女一子,此时都被绑的严实在厅中,各人听到李谷的话,都是眼泪滚滚而下,都是显得悲凄万分。
李谷虽是仰面向天,摆出磊落模样,也是忍不住两泪纵横,泪湿胸襟。
“摆出这模样做甚?”一个青年人走到院中,四周次第燃起烛火,那个后生模样的人大马金刀的在廊檐下坐定了,瞟了瞟被拧着胳膊的蒲家人,说道:“咱们不是赵王府的人,李谷你自诩智计过人,居然会闹这样的笑话,是不是还心存侥幸?”
李谷面白如纸,他虽然大略猜出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可还是不愿相信,但话摆在眼前,若还是装傻,便是看低了眼前诸人,也贬低了自己了。
当下惨笑一声,李谷道:“看来尊架等人,就是中山王殿下派来的了?”
“正是了。”说话的当然是金简,当下其颇感得意的一点头,然后接着道:“某奉王命,专职刺探查察辑拿间谍细作等事,你李谷勾结李开明,与蒲家一起惹出这般泼天大祸,岂能这么轻巧的叫你走了?”
“却不知道要如何落在下?”李谷面色惨淡,落到赵王手里多半也是惨烈收场,但好歹还可以用旧日香火情一搏。对中山王,他李谷向来是赵王的心腹谋主,不知道出了多少主意,落在中山王府的人手里,可谓要多惨有多惨了。
当下李谷勉强又道:“诸多事是在下禀承赵王殿下之令所行,在下一身担之,还乞尊架不要祸及家人,放在下家人一条生路。”
金简很不以为然的道:“咱们行事也有法度,哪有杀人全家的道理?你的家人,暂且不好抛头露面,咱们要送到
东藩岛上去住。放心,我们大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一诺千金,且从不祸及家人,李谷你在赵王身边久了,可谓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相比之下,若是今天咱们是赵王派来的,你的家人可是一个也活不下来,你自己亦是心知肚明罢?”
这话也是无可辩驳,李谷苦笑几声,说道:“既然如此,承情之至,感佩之至……若中山王殿下有要叫在下配合之处,在下无不竭诚效力,不敢言其它。”
“你识好歹便好。”金简轻轻一点头,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军情司的人并不是善男信女,事实上中山王不好做,也不便做的暗地里的勾当,俱是金简引着眼前这伙人来做。军政之事,除了光明正大的事情外,也颇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行事,比如拿捏眼前这李谷,紧要关头对赵王父子反戈一击,这种老江湖多半是硬骨头,仅凭用刑逼迫可能使其屈服一时,一旦有外力介入,很有可能反口一咬,当即翻供。
赵王一案,徐子先是打算将来做成铁案,绝不会马虎行事,所以此事交代再三,令金简一定要将此事做好,至于查察李谷的下处,追查踪迹,确定此人藏身之处,对赵王来说可能茫无头绪,对金简和军情司来说,那就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军情司最重视的几处情报点,第一便是福州,一则是离的近,二来便是布局早,也容易布置人手。
上到小官吏员,各府邸的门子,亲随,扫地的杂役,丫鬟仆妇,都容易收买。然后是僧道女冠之类,这些都是消息灵通,从官府层面到各大宅邸的内部消息,都可以轻松到手。
再加上坊间的军情人员不停的收集情报,另外情报组也分为听,记,坐,探等好几种,象是李谷这样的重要人物,情报组有专门人员用各种办法分析他的去向,包括购买宅邸这样的事,对李谷来说是行事隐秘,对军情人员来说简直是暗夜里举着火把游街,稍加注意便是将李谷的踪迹梳理的清清楚楚。
李谷至此也不会明白,他对抗的并不是眼前这一群人,而是一个庞大的机构。从组织结构到行事方法和人才培训已经形成了一整套格局,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情报机构,绝非他这样的个人可以抗衡!
眼前李谷面色灰败,虽然其家人无事,但李谷本人却是待死之身了,其已经成为菜板上的鱼肉,只等着厨子择时下刀。
金简令人将李谷家人送走之时,双方告别时均是泪眼相看,均知道此时虽是生离,亦是死别。
在场众人,却是没有什么人动侧隐之心,有人更是讥刺道:“李谷你为了一已之私,挑动李开明祸乱建州,前后怕死了几万人,你不死全家,是因为咱们王上行事顾国法规矩,大魏处置犯官,哪怕罪大恶极,最多也就充军流放,哪有诛九族的道理,那是前朝故事了。若说以咱们的心意,你全家看似可怜,可是你害死的那些人家,哪一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人家便死的不可怜?很该将你的家人当着你的面,一个个活活勒死,再将你弄死,这才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可惜王上不愿为此事,咱们也不敢擅自行事,怕脏污了王上的名声,你他娘的就不要再装扮成好人模样了,待死的事出来,你家人也该在岛上服役,替你赎罪才是!”
李谷至此无话可说,亦无言可对,只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押送而出,而他本人势将成为一颗棋子,等着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