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源看着外婆陷入沉思，也没打扰，而是随手又给她的茶杯里续了一杯茶。

等到他和遥遥老了会怎么样？

如果有一天，他先走了，遥遥会伤心吗？

外婆生了三个孩子，可是临到老，谁也没有陪在她的身边。所以说，孩子的事情，随缘吧。有就有，没有也不强求。

以后的后半生，相伴的是遥遥，而不是孩子们。

“思源，你是不是有心事？”

喝了一杯茶，外婆慈爱的看着他。

这几年，贺思源脸部的线条倒是柔和了一些。但是那清冷的气质仍然没有改变。而她呢，可以通过他清冷的外表，察觉到他的情绪。

贺思源笑了笑，握住外婆的手。老人家的手，掌心干燥又温暖。果然，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她吗？

“外婆，没什么事。一点小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外婆听了，也不追根问底。

“真不住一晚？”

“不住了，外婆，你注意保重身体。等遥遥也回来了，我们再一起来看您。”

“慢走，注意安全。”老人家站在门口挥着手，看着贺思源的车消失不见，才慢慢回到室内。

*

小城的夜色中带着凉意。

车开到偏僻的地方，监狱负责人见到贺思源，早得了吩咐，一路畅通。

朱荣光得了消息，带着惊喜，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来。

隔着玻璃窗，碰不到人。

朱荣光拍着那防弹玻璃，眼里带着颠狂，带着希望：“思源，你是来看我的是不是？思源，我是不是来救我的？思源，你求求你妈，帮帮忙。我真的没有做，我就是被人骗了，那些钱，没有进我的腰包呀，思源……”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今天晚上的灯开得不太亮，贺思源的身形隐在半明半暗里。

他没有说话，他的半边脸隐在暗色中，目光冷淡又嫌弃的看着朱荣光。

朱荣光好歹也是混到高层人物，当然不缺察言观色的本领。

见贺思源没有说话，他安静了下来，试探性的叫了一句：“思源，你怎么了？”

不说话，有点渗人。

朱荣光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上面都起了鸡皮疙瘩了。

贺思源突然笑了一下，朱荣光却觉得这笑容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向来探监的时候，总会有一个警员在旁边盯着看着。

可是呢，今天他们这里，就他们两个人。

贺思源突然凑了过来，吓得朱荣光往后倒退了一步，跌回椅子上去。

“我说，朱叔，你是不是特想知道，是谁送你进来的？我当然知道有一些事情，你是冤枉的。可是说出去，谁信哪？”

朱荣光觉得全身凉，他疯了似的拍打着防弹玻璃窗：“贺思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贺思源站了起来，高高在上，冷傲的看着他：“还不明白吗？亲生送你进监狱的人，就是我。想着让你死了一了百了，太便宜你了。”

“为什么？”朱荣光真觉得，以前看错了呀，没想到眼前的人，是一条不声不响的疯狗，冷血的毒蛇。

叫了他十几年的朱叔，结果就是这样对他的？

“为什么？你不是很清楚？”

“路遥遥？不可能！路遥遥就是个贱人！”

“砰~”贺思源伸出拳头，狠狠对着朱荣光的脸就砸了过去。

虽然隔着了玻璃窗，但朱荣光仍然是被吓得心有余悸。如果这一拳真被打在脸上了，他的鼻子肯定得开花了。

“朱荣光，你就好好在里面反省吧！遥遥是你能骂的？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他今天晚上来这里，就是要刺激朱荣光的。以后，在监狱里的日子，自然会有人好好的招待他。

走出监狱，外面一阵凉风吹来。

贺思源脸上露出了笑容，古怪的笑容。

某个突然瞥见的人，被吓得一个哆嗦。

仿佛看到夜鬼降临。

*

路遥遥睡觉前就接到了贺思源的电话，说不用等他了，今天他晚上回不来。

路遥遥也没指望。

因为当时路国强他们回去带的东西有点多。贺思源开车回去送的，自然开车回来。来回路况好不堵车也得十四个小时。

他也不是铁打的，不能回来很正常。

告诉他要注意身体，说完这话，路遥遥就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摸了一个空，路遥遥也没有太失望，淡淡的吧，一点点。

虽然贺思源身上的皮肤一年四季都凉凉的，但是，路遥遥还是想抱着他，缠着他一起睡。

人不在，那就只有抱枕头了。腿夹着他的枕头，路遥遥美美的睡去了。

她不知道，贺思源从监狱出来之后，车一路往Z市开去。

第二天，路遥遥刷着牙，听到了汽车进车库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出现幻觉听错了。

但一想，除了贺思源的车，还能有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