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璇玑前往神都的要道上,几匹快马飞奔而来,远方见有人一袭黑衣,坐在马上,静静地候着,马前立着个女孩儿,替他牵着马。
紫龙策马到了近前,翻身而下,直接跪拜,“叩见尊上。”
接着来的是弄尘、朗清、霁月,后面大老远还跟着哀嚎的海云上。
“你们都骑马,让我骑骡子!老子屁股好疼!”
胜楚衣下马,见了几个人,又凉凉看了朗清和霁月一眼,“陛下传信给你们两个的?”
没等朗清说话,弄尘抢着道:“没错儿,阿莲派了只鸟儿来传旨,这俩人就偷偷地想走,还好我机灵,逮了个正着。”
其实他哪里是机灵,他分明就是那日心里惦记着霁月,悄咪咪地想去偷看人家一眼,结果看到朗清夜里神秘兮兮钻进霁月的房间。
当时他这个恼火,妈蛋,是可忍孰不可忍!捉奸捉双!
他当即冲了进去,黑暗中,朗清和霁月当是有人行刺,三个人一顿乱打。
忽然霁月唤了一声,“弄尘哥哥?”
屋子里顿时悄无声息。
朗清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有人点了灯。
弄尘只好摆出一副正经模样,“你们两个,年纪轻轻,半夜三经,黑灯瞎火,混在一起干什么?”
既然是密旨,朗清自然不肯说,支支吾吾,胡乱搪塞,没说几句,就被弄尘给拆穿了,“编!继续编!”
霁月忍不住了,若再不老实交代,万一弄尘哥哥误会怎么办!
而且,陛下和亲王那般恩爱,这密旨,亲王也一定是知道的!
于是就三句两句和盘托出,“陛下让我跟朗清带五百精锐花郎,秘密潜入神都,听候她指令。”
弄尘毕竟老油条一些,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只调拨花郎,不动贪狼军,说明什么?尊上不知道这件事啊!
否则以尊上的脾气,有什么事,都要护着阿莲,连带着阿莲的嫡系亲兵都当儿子一样护着,需要摆平事情的时候,永远都是贪狼军先上啊!什么时候舍得让花郎冲锋过?
所以他打了个哈哈,掉头走了,回身就跟司命、紫龙商议一番,阿莲要一个人动用亲兵去神都,难不成是背着尊上去找温庭别晦气?
他们最近也听闻神都的天嫁大典将至,而朔方却迟迟未收到观礼的请柬。
越是不让朔方去,就越是针对朔方,越是不见面,就越是有阴谋啊!
那么,他们的小女帝陛下,这是要一个人去惹祸啊!
三个人也不多想,回头三下五除二,就把朗清和霁月给摁住了。
要走一起走!有什么大事要干,先请示了尊上,大家一起干!
朗清和霁月见任务没法执行,打又打不过,也喊着要找芳尊评理,正巧这时宫中就收到胜楚衣召唤几个人的消息,于是就留下司命看好孩子们,其他人呼啦啦迎出来几百里路,要找胜楚衣评理。
这会儿,两厢终于见面,朗清见自家主子的小秘密被拆穿,愤愤道:“亲王殿下,陛下既然是传的密旨,定是有所考虑,您的人将我和霁月强行扣下,若是陛下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胜楚衣向来对萧怜的几个亲信和颜悦色,但是这一次,却分外严厉,“她现在没事,但是你们若是贸然去了,只怕早晚会出大事。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及所有花郎,听命于本座,不得擅动。”
他说着,看了眼紫龙,吩咐道:“违令者,杀无赦。”
紫龙两眼一瞪,点了下头,也不吭声,就算是令命了。
朗清和霁月知道朔方虽然萧怜是皇帝,可这皇帝家到底谁说了算,就要仔细体会了。
平日里大事小事,胜楚衣两眼一眯,柔声细语,全听怜怜的,全都依着怜怜便是。
可到了动起真章,他能替所有人做主,管你听还是不听,都是他说了算!不听话的,杀了便是。
于是,一时之间,两个少年也不敢吭声了。
海云上站在一边屁股也疼腰也疼地揉了半天,看完热闹,才现还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在给胜楚衣牵着马,那女孩儿看着年纪与萧怜相仿,肤色本该不黑,可大概是风吹日晒多了,就有些金棕色,反而比起平常女子的白皙多了些健朗的味道,十分可爱。
还有那因为要牵马而随意挽起的衣袖,露出来的小臂,也是结实滚圆的,一看就知道浑身都是劲儿。
海云上向来口无遮拦,凑到胜楚衣面前,对着凤倾城努努嘴,“哎哟,换口味了?”
胜楚衣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跟来做什么?”
“我不是乌鸦嘴嘛,来看你们怎么倒霉啊。”
弄尘道:“他整天鬼鬼祟祟,做贼一样,如今司命在宫中守着两个小殿下,我不放心把这个祸害留在宫中,就索性给带出来了。”
海云上哼唧,“是啊,还给老子骑了头骡子!”
胜楚衣道:“既然跟来了,就一起去神都吧,这乌鸦嘴或许还有用。”
说着翻身上马,等着海云上骑着骡子过来,“鲛珠,真的已经入海了?”
“是啊!”
“交给了谁?”
海云上想都没想,“自然是海皇的人。”
胜楚衣静了一息,“你在说谎。”
“嘿嘿嘿,我哪里敢跟您老人家说谎啊。”
胜楚衣目视前方,“这一路上,本座反复思量,以你的心性,奸狡反复,怎么会将鲛珠放心交托给旁人?”
海云上嘟囔,“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我朋友遍天下!”
“你若是有朋友,为何被困朔方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救你?”
“是我自己不想走!”
“你会甘心陪我,冒死去闯深渊海国?”
“……,是你太凶,我朋友技不如人,当然要先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你的朋友,若是连谋算本座的胆量和心机都没有,如何替你去与海皇换人?”
“……”海云上不说话了。
“你根本就只是一个人,没有同党,所以,鲛珠,还在你身上!”
“没有!绝对没有!”
胜楚衣回眸看了看他,“若是本座没猜错,你起初只是想用鲛珠换阿丑,但是现在,你要待价而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