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脚踏了上去,用力地跺了又跺,踩了又踩,连碎玉深深扎入绣鞋中也未察觉,“什么天神!天神就可以横刀夺爱?天神就可以肆无忌惮?凭什么有些人生而为神!凭什么是她不是我——!”
她惨痛地坐在一地碎玉中,不准女官靠近,嘶声竭力地痛哭,“难道我付出的还不够多?难道我用全部父兄的性命偿还地还不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女官从未见过自己主子如此模样,在她印象中,雪婉瑜永远都是端庄、矜持、仪态万方的,“娘娘,快起来吧,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我伤与不伤,谁会在乎!”
“可是娘娘……”女官有些焦急,压低声音提醒,“娘娘快起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这是海皇赐的宝物,又是陛下转赐给您的,如今碎了,只怕是天大的罪责啊!”
她这一句话,让癫狂中的雪婉瑜瞬间冷静下来。
宫里长大的女人,对于权势的领悟和畏惧,虽然透彻,却也是毕生的枷锁。
她顾不得脚上的伤,扶了女官的手爬起来,慌张地看着一地凌乱,瞬间仿佛已经感觉到虚空剑悬于头顶的那股彻骨寒意。
风君楚曾经在他们大婚的洞房之夜,就是那样用一把虚空剑,将她从懵懂之时起,就对他所抱有的所有美好幻想,全部绞杀殆尽。
从那以后,她对他,就只有一个怕字。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
刚刚优哉游哉驾驶着风君楚回了广和殿的萧怜,在神像破碎的那一瞬间,心头一惊。
她伏在他背上,望向安泰宫的方向,眼角微跳。
脾气再好,老子也是一尊神,你这样砸了老子的神像,只怕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了。
——
凡尘的时光,日月流转,转眼冬去春来。
神龙台竣工之日将近。
风君楚的大军,已经横扫了大半个九洲,将霜国残部逼退到西南一隅。
霜王贪生,亲自赴帝都投诚,并带了贡品无数。
萧怜躺在广和殿外的一株花树下,享受明媚春光,听着白净净为她细细念叨霜国送来的贡品。
“就这么多?也没什么好玩的啊。”
她好闷啊。
风君楚封她做龙妃,将她当神一般的供着,可外面,都传说她是祸国的妖妃。
新的帝国,连年征战,风君楚将四国的王印刚好给她打成了两对镯子。
国库亏空,军备紧张,赋税频增,风君楚却大兴土木,一面修建陵寝,一面为她修造神龙台。
名声不好,就没有朋友,而风君楚又经常很忙,比做魔君的时候忙多了,她就愈地无聊。
白净净小心陪着笑,“回娘娘,送来的死物,除了各色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奇珍异宝,也就这么多了。”
“死物?难道还有活物?”
萧怜从落了薄薄一层花瓣的软塌上坐了起来,突然来了精神。
“这个……,活物,的确是有,但是奴才不敢说,怕说了,惹您不悦。”
“什么东西?女人?”
“娘娘英明,的确是个女人,霜国第一奇女子,妩霜。”
“妩霜……?”无双的意思啊,这个名头,还真是不小,萧怜点点头,“这个奇女子,有什么特别?”
白净净笑道:“回娘娘,虽说是奇女子,自然只是风尘中的奇女子而已,无非诗词歌赋,偶尔舞刀弄剑,花拳绣腿,取悦男人。”
“风尘女子,他们也敢拿出来现?”
“娘娘,那女子,极擅歌赋,有一副恍若天籁的好嗓子,听说……”白净净附耳悄声道:“她此番获准面圣,听说是做了一歌赋,名曰《长风歌》,歌颂陛下的丰功伟绩,要专门唱给陛皇上听的。”
萧怜眉头一挑,“还真是才女啊!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