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语张了张嘴,想问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嗓子像是被糊住了,嘴唇都在发颤,她还没从之前的震颤中缓过神来,最后徒劳的将嘴巴闭上。
她蹲下身去,干脆将自己被撕坏的衣服扯下来,想拽下一褛布条,可是手指发颤到拿不住。
脏污的脸,半边脸还肿着,满嘴的血,乱七八糟的头发把她衬得像个疯子。
谭重竟然一时没能认出她来,半响后他才狠狠吸了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纪初语也不回答他,双手就跟手里的破布作对。
谭重撑着自己,他伸手拽过来她手里的布条,用牙咬住一端,另一端用力一拽就扯断了,然后递给她。
纪初语拿过来,她把布条缠在他受伤左臂的上方用力的系起来,她的手在发抖,压根系不紧,女人俯身下去一口咬住一端,两只手去拽另一端。
这边弄好,她把剩下的衣服整个儿围着他的腰缠了一圈。
谭重看着伏在他身前这个女人的脑袋上,月光洒下来,他竟然觉得这世上恐怕再没有这样美的月色。
在她收手前,谭重一把攥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像是从零下几十度的冷水里刚刚抽出来一样,他眯着眼看她,还不等说话,前面一阵脚步声传来,纪初语仿若惊弓之鸟,她猛的扭过头去看,就见入口处进来一个人,月光下看不太清楚,却也足够她将浑身的刺竖起来,要不是谭重用力拽住她将她掩在身后,纪初语觉得她肯定要跑的。
那个人影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出声,“重爷。”
纪初语感觉靠着她的男人紧绷的身体松了下。
“我来晚了。”覃阵过来拉住谭重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起的来吗?”
谭重随着覃阵的力气起来,他骂了句,“卧槽,不知道谁他们正好放了一把火,要没这一炸,老子就死在里面了。”
“我们得快点,这动静很快会把条子引过来。”覃阵说着,转头才看见被谭重掩在身后的人,头皮几乎都要麻了,那一嘴的血在月光和工矿灯下就像是圣诞夜的吸血女鬼,警惕且防备的盯着他。
“带上她。”
谭重吩咐,覃阵也不好多问,率先往外走去。
纪初语就跟在他们身后,甭管她之前多看不上谭重这人,也甭管他们现在看起来也不像是好人,可此刻她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江鹤的消息算是快的,可即便这样,霍钧安收到消息时距离纪初语出事也至少有两个小时了,结果如何谁都不敢说。
疾驰的车辆在城外筹拆的工业园的水泥路面上擦出了剧烈的摩擦声,面对前面横冲过来的车子覃阵太阳穴的青筋都绷起来,他手臂快速的转动方向盘,险险的避开车身重要部分,车尾还是不可幸免的被撞到了,两辆车同时停下。
黑色的车门打开,男人迈步下来,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像是恶魔的翅膀,随着他下车的动作在身后撩起一片叱咤的弧度。
谭重差点被车子摔出去,整个人撞在车门上说不出话来。纪初语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双手拽着车门把,侧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刺目的车灯让她眯起眼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看清外面的人,覃阵有些诧异霍七少怎么会过来?
他回头看了谭重一眼,“霍七少的人。”
不等谭重说话,纪初语一听是霍钧安的人,伸手拉开车门就往下跑,快的仿似他这地方是龙潭虎穴。
纪初语踉跄的下来车,她的腿是软的,踩在地上差点跌倒。
霍钧安已经一眼看到她,男人几步迈过去将人揽进怀里。干涩的眼睛在触上男人怀抱的一刻,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手臂紧紧抱着他,就像是抱住这一生唯一的温暖和依靠。
不远处已经有警笛声传来,谭重收回自己的眸光,他半垂了眼睑吩咐覃阵。
覃阵明白,他推门下车。
霍钧安眯了下眼,他盯着覃阵,完全没料到竟然会是谭重的人。
脑子里瞬间百转千回,不知道谭重和黄强之间有什么联系。
“纪小姐,重爷让我跟您说一声,今儿谁伤的你,改日必加倍奉还。”
覃阵说完,抬头看向霍钧安,“七少,纪小姐人就托给你照顾了。”
言外之意,今日之事跟谭重没有关系,让路。
女人瑟瑟发抖的身体和狼狈的样子都让霍钧安急火攻心,他哪怕面无表情,可是冷意却蔓延全身,不可能你一句话就让他让开。
“我怎么知道,跟你们无关?”霍钧安冷冷开口,低沉的嗓音仿佛蜂鸣后重的沉刀。
“你可以问纪小姐。”
霍钧安还未开口,环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让他们走。”
她一开口像是经年不用的老机器,缺油少水拉的嗓子生疼,沙哑的像是破锣。
江鹤走过来俯身在霍钧安耳边说了句话,男人点了下头,堵住的车让开。
覃阵上车,快速消失在大家眼前。
霍钧安将人抱起来,走到车边他转头看向宋培生和江鹤,“你们留下来,问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