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弈打开一瓶酒，递给他：“我们有多少年没这么吃过饭了？”

“我不喝酒。”李想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酒量多差。”

方弈才不管他酒量怎么样：“如果你今天没让我在门口蹲四个小时，我就不让你喝。”

李想蹙眉：“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能跳过？”

方弈举着酒瓶子：“只要你喝酒，我就跳过。”

李想看他：“你确定要一边喝排骨汤，一边喝啤酒？”

方弈没说话，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又端起碗喝了几口排骨汤，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李想没办法，只好陪他喝了起来。

“梦梦真勇敢。”方弈忽然来了一句。

李想微微一顿：“是。”

“西城区的所长跟我打电话，一直不停地跟我道歉，说梦梦在他的片区出了事，他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我跟他说，别跟我道歉，大人的世界里不需要道歉。他问我需要什么，我说需要拿一个整改方案出来，让西城区的治安提上去。”方弈说着说着，又仰头继续喝酒。因灌得太猛，啤酒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脖颈。

“喝这么快做什么。”李想拿着纸巾，擦掉他脖颈的酒渍。

“你说我闯荡这么久，该明白的都明白了，不该明白的，社会也逼着我明白了，可是遇到了事，我怎么还是会生气？”方弈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人，其实李想比他还要紧张，可是李想却能稳如泰山，处事不惊。

“你如果不生气，我都怀疑你还是不是方弈了。”李想提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说实话，跟着梦梦到西城区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是任由她帮助朋友，还是带她回来，然后以我的方式让柏宇得到善待。我明明知道后者会安全稳妥，可这样做，他们会成长么？”

方弈没有明说：“温室的花朵，风一吹打，就落了。”

李想懂得他的言外之意：“所以我给你打了电话，有你爸在，他们不会怠慢。”

方弈问：“如果我没有这个警察局局长的爸爸呢？”

李想：“我会在源头断了这件事的所有的可能。”

方弈笑了：“这么说，我爸还是很有用的。”

李想温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的办事态度，讨厌关系网。”

“是啊，很不喜欢，非常讨厌，讨厌到极致。”方弈一连说了好几遍，又继续低头吃饭：“明明维护治安是分内之事，可是他们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上头不查，下面就松懈。我爸说，如果不是梦梦，他都不知道西城区的治安差成那个样子，我就跟我爸大吵了一架，说他局长当的不称职。然而我心里也明白，苏城这么大，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不怪他……”

“方叔最近身体怎么样？”李想见他又要开瓶，就把酒瓶夺过来，放到自己身边：“不要浪费我做的排骨汤。”

“小气。”方弈继续喝汤：“我爸可比你爸强多了，人家跑十公里不带气喘。”

闻言，李想就笑了：“改天我跟他比比，看谁跑得快。”

“你说真的？”方弈问：“我爸还问起你了，知道你回国没看他，气的脸都绿了。”

“你跟他说我回国了？”李想问。

“废话！他恨不得把你当亲儿子，我能瞒他？”想到这个，方弈就咬牙切齿地：“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爸那么疼你，你都不去看他。”

提到方叔，李想神色变得温柔许多：“刚回国，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完，等我处理完，一定去看他。”

方弈问：“还有多久？”

李想：“一个星期。”

方弈：“需要帮忙么？”

李想：“暂时还不需要，后期可能要你帮我看账。”

方弈听出了一点苗头：“你打算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