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贵华相视无言,心中纠结莫可名状之际,突然听见一阵“踢啦”、“踢啦”的声音悠然传来。
紧接着是一个苍老的嗓音缓缓道:“别打了,别打了,打了一个晚上了,还没有打出个结果,咳咳!看这一个个的,麻衣陈家的,洛阳邵家的,全真教的,异五行的,五大队的,还有一个武英级的警官,打来打去,吵来吵去,吵得我们都睡不着觉了,咳……要是麻衣神相陈元方在这里,或是邵如昕邵姑娘在这里,又或是全真掌教太古真人在,五大队总领在,异五行总教主在,还不被你们气死?”
场中所有的人,听见这话,全都呆住了。
水馨蓝、海朝正和黄超也不再动手了。
大家不约而同,一起把目光转向了那苍老声音的来源。
只见老街口处,正站着一个老头。
一个穿着极为邋遢的老头,白色的却洗得黄的背心,深蓝的已经黑的大裤衩子,一双夹趾头拖拉板鞋。
模样也极为不扬,稀疏的头,顶上头皮已然露出,沧桑的脸,满是风霜,一双眼睛紧紧眯着,也不知道是没有睡醒,还是就无法睁大,佝偻着背,手里拿着一柄蒲扇,缓缓地晃来晃去。
整个人,看上去都有气无力,衰老不堪。
这种人,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市井老者形容,并无任何出奇之处,甚至平时见到了,根本就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是,这个时候,我们不但觉得他出奇,不但看了他一眼,还看了他第二眼、第三眼,不,是看的目不转睛。
只因其貌不扬,却语出惊人!
一个寻常的猥琐老头,会知道神相陈元方、全真教太古真人、洛阳邵家邵如昕吗?会知道五大队和异五行吗?
一个寻常的猥琐老头,会把我们的所作所为都看的一清二楚,把我们的言谈听得明明白白吗?
一个寻常的猥琐老头,会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情形下,出现吗?
当然不会。
所以,谁都知道,这绝非是一个寻常的老者。
单一相形之术来看此人,确实毫无出奇之处,因为无论眼睛、鼻子、眉毛、耳朵、嘴巴、下颌、颧骨、额头……四渎五岳八学堂乃至十二宫,全无可圈可点之处。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你就是偏偏越看他越觉得顺眼。
你会觉得,在这张脸上,眉毛就该这么长短,眼睛就该这么眯着,鼻子就该这么塌,嘴唇就该这么哆嗦,下巴就该这么兜着,额头就该这么宽阔……
和谐!
这正是相形之术中的终极追求!
无论你的五官长得有多精致,有多好看,单个拎出来,有多惊艳,但是长到一张脸上,配上脸型,配上型,整合比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就不行!
那就不是吉相!
这老者,绝非一般人,定是奇人!
“你是谁?”海朝正第一个忍不住,问那老者道:“你是什么人?”
“我啊……咳咳!”老头剧烈地咳嗽两声,挥着扇子指了指两旁的筒子楼,道:“我就是在这里住的人啊。”
海朝正道:“我是问你的名字!”
“名字?让我想想。”老头挠了挠本就稀疏不堪的头,结果又掉了几根,他道:“我啊,这里的人,都管我叫南极仙翁。”
“南极仙翁,哈哈!”王贵华摸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本来还在生气的邵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和德叔却没有笑,水馨蓝没有笑,黄超和海朝正也没有笑。
因为我看见,就在刚才那一刻,王贵华笑的时候,那老头有意无意地抬头瞥了他一眼,眼中刹那间精光毕露,竟亮的吓人!
水馨蓝似乎也已经看出了不对,她悄悄地移动着步子,往后缓缓隐遁。
“小姑娘,杀了、伤了这么多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这老头突然把目光一闪,竟看向了水馨蓝。
水馨蓝一惊,随即勉强一笑,道:“前辈是高人,自当不该与晚辈小人为难,更何况,晚辈乃是一介女子,前辈岂会自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