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点了点头,我递给她了一把马扎,她坐了下来,然后转而问德叔道:“要你看相,多少钱?”
德叔摇了摇头,道:“不要钱。”
“不要钱?”那女人惊诧道:“你摆摊看相不收钱?”
“不是不要钱,是不要你的钱。”德叔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因为忌讳,所以很多时候会收费,但是对于有些人,我们是不会要钱的,比如你。”
那女人越惊异,道:“都哪些人找你们看相,你们会不要钱?”
“第一,至善之人。”德叔面无表情,道:“第二,至恶之人;第三,没钱的人;第四,要死的人。”
那女人呆了呆,然后道:“那,那我是哪一种?”
德叔阴森森道:“你是第四种。”
“啊!”
那女人被德叔的神情和语气吓得惊叫一声,猛地从马扎上站起来,惊恐地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连我也被德叔吓了一跳。
德叔却皮笑肉不笑,道:“坐下来再说。”
那女人呆了呆,然后还是坐了下来。
“姓名。”
“何语汇。”那女人道:“我的生辰年月日是……”
“不需要。”德叔还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道:“不需要你的生辰八字。”
何语汇一愣,道:“不要生辰八字?”
“这世上这么多人,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分同秒生的人太多了!”德叔道:“命运都一样吗?四柱八字并非不准确,而是不精确,只做辅助作用,不能主导。我们是相士,你的人都来了,无论是形、音、味、行、字,都在跟前,我们都能相,既然这样,又何必舍近求远?”
何语汇愣愣的不甚明了,德叔道:“我的意识就是,通过你的面相、声音、气味和行动举止,比通过你的生辰八字,更能精确的判断出你的命运,懂了吧?”
“懂了。”何语汇点点头,道:“您还没解释,为什么说我是要死的人?”
“因为你刚才就是想去自杀的。”德叔道:“目色钝滞,行止虚浮,乃形亏之相,命宫惨淡白,乃是形带杀之色。你这样的面相,这样的面色,走走停停,东张西顾,眼神飘忽,浑不知何所以往,何所以去,这不是要自杀,是想干什么?”
何语汇的眼泪登时涌了出来,也不做声了。
“咦,这是……”
王贵华和邵薇带着狗从远处走了回来,王贵华一看见正在哭泣的何语汇,便嚷嚷起来,我赶紧比划着,制止了他。
邵薇走近,挨着我低声问道:“来了一个?”
“嗯。”我点了点头,道:“第一个。”
邵薇便不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何语汇。
王贵华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支起耳朵,准备开听。
何语汇看了看邵薇和王贵华,我连忙道:“您不用怕,这两位跟我们师徒是一道的。”
何语汇便问德叔道:“师傅能不能看出来,我有什么难处?”
“这有什么难的。”德叔道:“你奸门晦暗黑,左右鱼尾同形异纹,乃是劳燕分飞之相。”
何语汇不懂,道:“什么意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德叔道:“劳燕本属异种,同飞乃是偶然,相离却是必然。你和你们家的那位,同床异梦,各安一心罢了。”
何语汇呆了片刻,突然站起身子,离了马扎,双膝猛然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道:“老师傅,您救救我,您救救我!我真的快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