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搅动云海潮汐的庞大合成兽相比,卡车不过是狂风暴雨之间的一枚枯叶,难以抗衡那笼罩而下的巨大阴影。
但就在那一刻,钢铁的铿锵鸣叫骤然迸。
从车顶!
“1……”
洪流席卷那样的狂风中,槐诗的身体猛然一震,踏前一步,在脚下的厚重装甲上留下了一个脚印型的凹陷。
紧接着,第二步,整个卡车猛然一震,剧烈的晃动起来。
而槐诗,向前狂奔!
一连串钢铁扭曲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足迹向前延伸,刺耳的声音一路蔓延,笔直的延伸到车头,紧接着在雷蒙德的头顶,爆最后的巨响。
轰!
槐诗,已然自车身之上奔出。
飞跃而起!
像是一点尘埃奋力从枯叶上升腾那样,他咆哮着,突破了狂风,逆流而上,将一切汹涌的洪流开辟,自空中向上,摆脱了大地的引力。
好像在飞翔那样。
凌驾于那一只血色的独目之上。
瞬间的错愕,战争芯片的评估里,属于这个小虫子的危险评级开始疯狂飙升!
合成兽扭动身体,好像想要后退。
但是,晚了。
在槐诗的手中,掀起音爆和白澜的钢铁挥洒而出。
狼咆哮,炽热的火焰骤然从铁锤之后喷出,好像火山骤然爆那样。
划过了一道狰狞的弧线,向下砸落!
“——0!”
一瞬间的静寂,好像万物的凝固了,只有铁锤砸落的时候不堪蹂躏的空气所掀起的波澜。
可紧接着,便有惨烈的嘶鸣骤然迸,漫天触手乱舞。
一道巨大的豁口骤然出现在了合成兽的面目之上。和它的身体相比较,哪怕是延伸到极限的铁锤也不过是一根铁针而已。
可现在,那一根小小的针却宛如刀斧那样,暴戾的以纯粹的力量和钢铁,在它的躯壳上开辟出一道巨大的裂口。
躯壳破碎,骨骼分崩,血液化作洪流,喷涌而出。
突如其来的冲击骤然爆。
合成兽不由自主的仰天翻转,倾斜,蠕动的触手之间,一辆卡车呼啸而过,像是从渔网间灵活跳出的游鱼。
可是却没有来得及接住槐诗。
相隔太远!
交错而过的瞬间,槐诗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向下坠落。
然后,甩出了悲伤之索,缠在一根触手上。
在他手中的铁锤消散,变化为沉重的斧刃。
而伴随着锁链的拉扯,他的身体再度飞起,向着合成兽的面目之上,那个破碎的裂口坠落。
穿过了层层合金骨骼,燃烧的斧刃向着黑暗最深处斩落。
火花飞迸,隐藏在合成兽体内最深处的人工大脑,足足有数吨重的黑匣子上裂开一道缝隙。
紧接着,再一斧,裂口交错翻卷,钢铁破碎,其中无数芯片断裂。
槐诗伸手,猛然将一个脑袋那么大的炼金炸弹甩了进去。
炼金之火激。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从合成兽眼眶中喷涌而出的烈火。
还有,那扩散向四面八方的凶暴嘶吼。
那是再无任何机器、芯片和控制程序去约束的纯粹兽性,以无数激素和基因所浇筑而成的本能。
在痛苦中,垂死的巨兽陷入了疯狂。
所有的触手在原地疯狂的抽动了起来,漫天横扫,掠过了身后的作战集群和沙拉曼达,无数黑烟升起,飞行器从空中迅速坠落。
失去程序的控制之后,它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野兽。
死亡的刺激之下,本能前所未有的被激了,变得无比狂躁,只需要稍微的指引,便可以……造成巨大的损伤!
而当常青藤的作战机群开始紧急回避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合成兽的脑门上。
微笑着,向着他们挥手。
在他的手里,悲悯之枪缓缓抬起,骤然向着脚下刺落。
轻而易举的,自血肉和钢铁之间凿开了一道裂口——深入了它相较庞大体格过于渺小的脑髓中,接入神经丛,毒素蔓延。
隔着源质化的钢铁,便感受到那狂躁的兽性与恐惧。
“哎呀,达瓦里希,这个好像在冒烟啊——”
槐诗微笑着,灌入一把劫灰。
为这个渐渐疲惫的蒙昧意识注入了振聋聩的哲学疑问。
一袋米要抗几楼!
疯狂的嘶吼再度迸,紧接着浓墨凭空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章鱼,卷着槐诗消失无踪。
紧接着,庞大的章鱼便凭空在数公里之外浮现,触手胡乱挥舞,向着身旁的飞行器和沙拉曼达进攻。
十几只沙拉曼达躲之不及,竟然被触手粗暴的卷住,塞入了口中!
不顾周围交错的火力,垂死的合成巨兽疯狂的进攻,宣泄起心中这一份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庞大愤怒!
“什么鬼!”
卡车里的雷蒙德看了一眼后视镜,几乎眼珠子都瞪出来。
就在常青藤联盟的编队机群中,那一只浑身缠绕着锁链的章鱼被槐诗拉扯着,疯狂乱窜,来回进出。
庞大的怪物依靠着自身恐怖的体积和力量,轻而易举的造成了惨烈的破坏。
在槐诗兴奋的呼喊中,它毫无征兆的在空气中喷吐着墨汁,不断闪现、跳脸、一击脱离。
好像驾驭着奔马那样,在数只合成兽和漫天的活体爆弹的围攻之中纵横来去!
到最后,跳出了常青藤的进攻范围之后,毫无规律的在天空之上疯狂闪现,竟然越跑越远!
“你别玩了好么!”
雷蒙德抄起对讲机大吼:“就快要到地方了,赶快回来!”
“呃……”
在杂乱的电流和风声里,迎来了漫长的沉默。
一直到雷蒙德察觉到哪里不对,才传来一个尴尬的回应:“实不相瞒,我其实也很想回来,但这玩意儿……它也没带方向盘啊!”
槐诗耸肩,“不是我想刹车就能刹车的,你懂吧?”
“啥玩意儿?”
雷蒙德瞬间也傻眼了,合着你这半天疯狂闪现是因为你不小心玩脱了?
“你还能更扯淡一点么!”
“实际上,还真能……”
槐诗挠着头,感受着重力的异样感,还有迅速接近的云层,终于锤了一下掌心,得出结论:
“这玩意儿好像要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