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着甲胄的男人,很英武,其身上,还残留着没有擦去的血迹,应该是刚刚从战场厮杀中下来。
只不过这个人显得很是冰冷,是那种坐在他附近就能感受到寒意的感觉。
在这个男人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给人一种乾国文士潇洒风流的感觉,只不过他不喜欢吃饭,饭菜很少动,像是很口渴一样,不停地拿着水囊在喝水。
他应该和自己一样,很怕辣吧。
那个铁打的汉子,吃饭好快,他不是用碗吃饭的,而是在其他人盛了饭之后,剩下的一桶饭,就被他端在了面前,他直接用盛饭用的大勺子往嘴里塞饭。
那个小矮个子从看守点出来,拿起饭菜,然后扫了自己一眼,最后剐了自己丈夫一眼,恨恨地离开。
这个侏儒,和自家丈夫,有矛盾啊。
最后,月馨将目光放在了郑凡和四娘身上。
这是主人,
主人身边的这位姐姐,是主母?
月馨仔细观察着郑凡,
这个男子,
长得平平无奇……
看他气质,也是平平无奇……
吃饭的动作,同样是平平无奇……
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居然能够让自己的夫君认其为主人?
吃完了饭,
郑凡开口道:
“收拾收拾。”
这里的收拾收拾,当然不是指的收拾碗筷,而是明日大军要启程了。
郑凡走到了祖东成所在的帐篷里,
薛三刚刚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道:
“主上,他醒了,在装睡呢。”
祖东成依旧闭着眼。
郑凡道:“尿醒他。”
祖东成睁开了眼。
郑凡在祖东成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人家还算白皙的脸蛋:
“你说你一个武将,脸蛋长这么好作甚?”
祖东成侧过脸,看着郑凡,不说话。
“他哑巴了,用尿治治他。”
“…………”祖东成。
“好嘞。”薛三准备解开裤带。
“何必羞辱?”祖东成开口道。
“那你这个阶下囚,在这儿摆什么臭架子?”
“你叫什么?”祖东成问道。
“啪!”
郑凡一巴掌抽在了祖东成脸上。
祖东成愣住了。
“注意好你的身份,说实话,别以为你是什么祖家军的少将主就能摆什么臭谱,你的叁万大军,不也变成了满山逃跑的山羊?”
“那你留着我做什么,为何不杀了?”
“无聊,想侮辱侮辱你。”
“我姓祖,名东成。”
“对嘛,早点这样就好了,我呢,叫郑凡,大燕银浪郡翠柳堡守备。”
“是你?”
“看来我还挺有名。”
“确实很有名,没想到,我居然也会落到你手里。”
“这是你的荣幸。”
“你准备拿我做什么?”
“还没想好,不过有一个初步想法,你能不能劝你父亲反正,归降我大燕?”
祖东成像是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郑凡。
“好吧,我这话问得有些白痴了。”
郑凡甩了甩手,
他其实没想好要将祖东成怎么办,之所以饭后来看看,一是为了消食,二是想来看看今天自己逮回猪圈的猪崽。
李富胜也是没打算拿祖东成做什么花活儿,倒不是李富胜目中无人,身为一名宿将,其实很清楚,你拿捏住了人家一个儿子想要去做什么事情,未免过于天真了。
“不如咱们换一种思路,你说说,你能给我带来点什么,咱们来做做交易?”
“交易?”
“也就是买卖,谈嘛。”
祖东成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砰!”
薛三一拳打下去,祖东成的右脸肿了起来。
“主上,我错了,我冲动了。”
“不,你做得很好。”
祖东成吐了一口血唾沫,道:
“燕狗,我祖家儿郎,没有膝盖软的。”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那我来和你聊聊吧,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么?”
祖东成不说话。
“你得配合一下我说话,说不得你能从我这里听到一些我大燕军事机密,万一你能逃出去,还能去报信呢,是不?”
“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南下。”郑凡直接给出了答案。
“南下?”祖东成有些惊愕道:“南下!”
“不信?”
“就你们这些人,南下,怎么………”
“哦,你错了,这次南下,有二十五万铁骑。”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之前也没想到,但事实就是这样,眼下,在滁郡地界上,二十五万铁骑已经铺陈了开去,我们来的时候,压根没管你们的三边防线,直接穿过去了。”
“你们怎么敢!”
“没什么不敢的,我们的陛下敢这么玩儿,但你们陛下敢这么玩儿么?你说说,你爹敢北伐而不南下么?”
祖东成沉默了。
郑凡脸上流露出了反派笑容:
“想想看,当你们的赵官家一早起来,忽然现上京城外,多了二十多万铁骑,
意不意外,惊不惊?”
“上京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下的。”
上京,是乾人的骄傲。
毫不夸张的话,上京,不仅仅是整个东方世界,甚至是东西方加起来,这个世界,最为璀璨闪亮的明珠,是这个世界最为精美也是最为繁荣的一座城。
“滁州城,也很坚固,我们不也打下来了么?”郑凡反问道。
“不一样的,我想,滁州城之所以能被你们这么快打下来,是因为它完全没有防备,而今,上京城肯定会有防备的。
到那时,官家一道旨意下去,号召天下大军勤王,轻轻松松就能聚集数十万大军。”
“上京城,能攻就攻下来,至于所谓的勤王大军,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你我心里都清楚,在我大燕铁骑面前,那帮人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郑凡掏出了一个铁盒,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烟。
薛三很是贴心地打起了火折子,帮郑凡点烟。
郑凡吸了一口,
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
道:
“说实话,我们没想着能攻下上京城。”
“那你们想………”
祖东成忽然瞪大了眼睛,显然,这位自小在军伍之中长大的少将主,想到了燕人的计划!
“嘿嘿,想到了,是不是?”
祖东成咬着牙。
他的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自己父亲、老钟和小钟相公、杨太尉,等人带着三边数十万大军南下驰援。
然后,
二十多万燕人骑兵忽然杀出,
一切的一切,
似乎都是自己先前经历一幕的翻版。
漫山遍野的逃兵,
疯狂追杀的燕人骑兵,
鲜血染红的大地,
被付之一炬地乾国三边精锐……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祖东成看着郑凡。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郑凡又伸手拍了拍祖东成的脸蛋。
起身,
走出了帐篷。
恰好看见四娘从瞎子住的帐篷里出来,紧跟着四娘出来的,还有一个男性小兵。
这一幕,好似四娘刚刚在帐篷里和这个小兵生了什么事。
不过,郑凡没有误会什么。
你误会什么也不会去误会四娘红杏出墙,这点人设保证,还是有的。
所以,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人设代入之后,四娘身后的那个小兵到底是谁,也就一清二楚了。
恰好,瞎子手里抱着一箱子卷宗走了过来,这些卷宗都是从滁州城里搜过来的,值得反复研究的东西。
郑凡手里夹着烟,指了指瞎子,
问四娘:
“这么快就易容了,你让瞎子晚上怎么办?”
四娘耸了耸肩,道:
“主上,这不怪我,是瞎子让我帮她先易容了的。”
月馨想要被带着一起走,就得易容成男兵,包括四娘,行军的时候,也会易容,军队里带女人,确实不合适。
四娘随即捂嘴笑道:
“主上,关了灯不都一个样。”
郑凡闻言,道:
“对瞎子来说,关不关灯也都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