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事宜,练国事、许獬等人面色也都缓和了下来,同样范景文和贺逢圣等人也都笑意盈面。
都是青檀学子,同学之谊不可破,未来考中入仕,这份情谊会更凸显可贵。
至于说这种良性竞争却是学院中不可或缺的东西,像练国事、许獬他们固然明白,范景文和贺逢圣一样明悟。
“梦章,克繇,掌院一直说东园人才济济,我们西园一些同学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是龙虎英姿,名不虚传啊。”练国事环顾四周,嘴角笑容越亲和,再无先前开门见山咄咄逼人的气势,“后年秋闱自不必说,想必下科春闱,东园亦能不负山长和掌院所望。”
“君豫师兄过誉了,西园师兄才是我们学习榜样,我们只是希望能有机会向西园师兄请益。”范景文不卑不亢,目光流淌,“不过紫英师弟倒也的确当得起君豫师兄的这份称赞。”
见范景文当仁不让,练国事到没有什么,但是许獬却微微皱眉。
这一趟来东园,本来就是他撺掇来的,就是觉得东园这帮师弟们这段时间有些过于活跃了,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甚至有点儿想要挑战西园这边的架势,这让人很不爽。
就像这一趟教学活动一样,以山东民变作为背景资料来进行一次比较全面的春闱考试模拟考试,也是西园这边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山长齐永泰也一力支持。
本来这是一件大好事,西园这边也觉得把前半截的阐释著述交给东园来已经非常信任东园了,否则直接把冯紫英叫来,然后通过冯紫英的口述,西园这边可以更轻松的把整个活动纳入西园来操办,完全和东园无关。
现在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没想到他们还要得寸进尺,甚至希冀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挑战西园的权威,这就让西园这边就难以忍受了。
齐永泰和官应震都很看好这一批学员,对东园这批年轻优秀学子十分期待,这多少还是让西园学子有些吃味,所以这才找到这样一个机会准备来好好给东园学子上一课。
只是没想到东园这边态度如此强硬的回应,练国事是个宽厚仁人,但许獬却不想这样没声没息的就回去了。
他要寻机来证明一下东园和西园之间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东园要想挑战西园,也是注定无法成功的。
“梦章说得好啊,紫英表现毋庸置疑,山东之行,足以让我们当师兄的都为之汗颜。”许獬粗布长袍,但是却丝毫无损于他的英姿气势,昂扬一站,自然而然就成了场中中心。
“只是东园师弟们,你们都要努力了,希望你们半月后的这场盛会不要都仰仗一人,那可就太让我们西园的师兄们失望了。”
冯紫英暗自叫苦,内心却把这许獬咒骂无数次,这特么不是把自己推到火炉上烤么?
但是表面上还得要装出风光霁月,毕竟人家如此推崇赞誉自己,哪怕是自己受之有愧,你也不能否认人家的好意。
只不过冯紫英也觉得这许獬就纯粹是来找事儿的,单独把自己一个新人推得这么高,让范景文、贺逢圣,甚至还有本来就对自己有些敌意和不服气的陈奇瑜怎么想?
范景文和贺逢圣都微微色变,这话几乎就是直接在说东园一帮人都是些表面牛气冲天,可一遇到大事儿正事儿就软脚的角色了。
那陈奇瑜更是觉得气闷,平素颇为自诩,但是今日遇到练国事和许獬这些西园前辈,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格局上都感觉有些缩手缩脚的味道。
“必不负许师兄重望。”范景文和贺逢圣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拱手一礼。
“好,愚兄就等梦章和克繇这句话了。”许獬狂放大笑,转头望向微微蹙眉的练国事,“君豫兄,不嫌我多事吧?师兄弟之间嘛,给他们鼓鼓劲儿,到时候对抗辩赛如果没有挑战性,岂不是失了几分意境?您看,梦章和克繇的斗志是不是都被激起来了?”
练国事苦笑摇头。
这个许行周,号称闽地第一才子,倜傥风流不说,而且号称诗剑箫三绝,不但诗赋精妙,而且剑箫亦是样样精通,尤其是一手剑术据说曾经只手屠杀过数名进犯的倭寇,在福建名噪一时,现在又有官掌院的青眼相加,难免就有点儿恃才放旷了。
不过他这番说辞倒也没错,看看范景文和贺逢圣拱手一礼之后握紧的拳头,双目中绽放出来的昂扬斗志,这样的一场辩论争斗才更有意思。
许獬见练国事没有反对,更是畅然一笑,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背对众人,面对白石,阳光普照,黄草覆地,诗兴大,漫声吟哦道:“不来顺天,大言天下无敌手!”
嚯嚯,这是在上诗词对仗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