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之下,十多名白狼部族的官员此刻正跪在宫门外,每个人的神色都是异常的凝重,好一阵子,才从里面走出一名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身后跟着几名兀陀近卫,扫视了跪在地上的众官员一眼,咳嗽一声道:“汗王问你们,是要替罪囚贴木合求情吗?”
“焦利叶护,贴木合统领狼卫多年,对汗王忠心耿耿。”一人抬头道:“仅凭一封书信,就说他暗中与唐国勾结,实在是难以服众。我等请求面见汗王,详细调查此事。”
“汗王亲自决断,难道你们觉得汗王错了?”焦利叶护冷笑道:“汗王已经下令,今日要将贴木合砍头,谁要是求情,就是想要庇护贴木合,一并拉去砍头。”
“焦利叶护,贴木合三代人都是统领狼卫,他们的家族从来没有出过叛徒。”有人道:“如果轻易看砍了贴木合的脑袋,一定会让许多部族心中惶恐,连贴木合这样忠诚的人都被杀了,以后还有谁能够效忠汗王?”
焦利叶护厉声道:“你是说有部族要背叛汗王,不愿意效忠汗王?”直视那人:“你说的是谁?可是你自己?”
那人沉声道:“我早就誓效忠汗王,就算是高山倒塌河流干涸,也无法改变我的忠诚。但是最近许多人被杀,有些罪名还是模糊不清,甚至还有些罪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焦利叶护,汗王素来宽仁,为何会突然如此?”
“不错。”一名中年官员大声道:“汗王对我们说过,如果他有过错,我们不必畏惧,可以向他大声说出来。我们觉得汗王现在做错了事情,就要向汗王谏言。”
焦利叶护冷笑道:“汗王身体不适,一直在养病,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时候去见汗王,意欲何为?”
“汗王身体不好,乞伏善代行汗王权力。”一名老年官员平静道:“我们想知道,有些命令,是汗王的意思,还是乞伏善的意思?”
焦利叶护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薛祁路俟斤,你似乎在怀疑我独断专行,盗用汗王之令,是不是这个意思?”说话声中,从后面缓步走过来一人,身材瘦长,但双目却极是犀利,腰间挂着弯刀,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
阴鸷感觉。
焦利见到来人,立刻躬身行礼,道:“乞伏善汗!”
兀陀以天可汗为尊,其下有七大汗,这七位大汗都是掌握实权的实汗,但还有封为爵位的虚汗,只有汗名,却无汗权,往往都是奉给七大汗功勋卓著的兄弟,数量很少。
乞伏善一直都是白狼汗王最重要的臂膀,而且是白狼王的兄弟,多年前便已经封为乞伏善汗。
跪在地上的众人见到乞伏善汗出现,也都是神色一紧。
乞伏善汗缓步走到薛祁路俟斤面前,蹲下身子,看着薛祁路苍老的脸庞,问道:“我问你话,你没听见?”
“乞伏善汗,我没有你说的意思。”薛祁路道:“我们只是想知道,汗王现在身体如何?我们已经快两个月都不曾拜见汗王,可是在这两个月之中,汗王下令杀死了许多重要的大臣,这已经让许多部族人心惶惶。如今统帅狼卫多年的千夫长贴木合也要被处死,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部族和他一直对汗王都是忠心耿耿,如果杀死了他,一定会引起更大的恐慌,我们祈求汗王能够三思而行。”
“贴木合与唐国人勾结的密函我们搜到。”乞伏善面色冷淡:“难道这还不算证据?”
“这个证据还不能完全证明贴木合出卖了汗国。”薛祁路道:“我们需要查清楚,这封信到底从什么地方而来,是不是贴木合亲笔所写,如果他勾结唐国人,我们还要搜查是不是有唐国人给他的密函,如果能够将这些查清楚,证明他确实出卖汗国,那一定要将他处死,但是现在证据并不充足。”
乞伏善怪异一笑,道:“可是汗兄已经下令,今天就要处死贴木合,你们却在这里阻挡,是不是要违抗汗王令?”
“我们不敢违抗汗王令,我们只是按照汗王的吩咐,在他有过错的时候,向他指出过错。”薛祁路盯着乞伏善眼睛,并不畏惧:“我们只想见到汗王,还请乞伏善汗带我们去见。”
“如果我不带你们去见,你们会如何?”乞伏善淡淡道:“一直跪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
“见不到汗王,我们不走。”薛祁路身后一人大声道。
“如果我让你们走,你们也不走?”乞伏善看向那人。
那人道:“是,没有见到汗王,谁也不能让我离开!”
乞伏善缓缓站起身,走到那人身前,猛然间拔刀出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刀光闪过,鲜血喷溅,乞伏善一刀已经砍下了那人的脑袋,其他人惊呼出声,薛祁路也是赫然变色,惊声道:“乞伏善汗,你......!”
“汗兄有令,在他养病的时候,由我代行汗王权力。”乞伏善在那尸上擦干弯刀血迹,声音森然:“谁要是违抗我的命令,就是违抗汗兄的命令,违抗汗兄,那就谋反,谋反之罪,杀无赦!”目光扫过众人,冷冷道:“我现在让你们离开,你们是否还要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