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的衙役,动作十分的迅速,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提了那茉莉前来。
才一夜的功夫,茉莉仿佛憔悴了许多,整个人老了二十岁不止,她看了一眼颜玦,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
张府尹拍了下惊堂木,将之前的案情简要的说了一遍,问道:
“茉莉,端午节的时候,到底生了什么事?”
茉莉身子一抖,瞥了颜玦一眼,张了张嘴,她说话的语速十分的快。
“公子从张家庄回来之后,像是夜里累着了似的,倒床就睡。近侍小汤……我们平时亲近,我都管他叫小汤。小汤总是心神不宁的,叫他去大厨房取些点心来,他也把盘子给砸了。”
“在我的逼问之下,他才慌慌张张的告诉我,说昨儿个夜里,在张家庄的蓬莱客栈里,公子喝多了弄死了一个姑娘,是叫他去处理的,给了人家一块金疙瘩。”
“那姑娘死前叫得凄惨,他总觉得心里毛,像是还能听到叫声似的。还说公子也给了他一大块金疙瘩……他知晓了公子这么大的秘密,担心会出事。”
“我当时安慰了他,却不起作用,再追问他,他却是不肯说了。结果当天夜里,公子的武德院便抬出了一具尸体。抬的时候,滚出了一块金疙瘩,我悄悄的藏了,心想怕不是小汤真的遭了难。”
“于是夜里偷偷的去了乱葬岗,果然在那里现了小汤的尸体……我把他藏到了野狗啃不到的地方,也算是一番情谊了。后来瞧着小汤的家人日日来寻他……”
“到底没有忍住,把那金疙瘩给了他们,叫他们给小汤收尸去了。公子,对不住了……茉莉伺候您这么多年,按理不该说这些背主的话。”
“但公子平日里爱欺凌女婢也就算了,这回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那是小汤啊!跟在您身边好些年了,他老子娘只有这么一个独儿子……你叫她老人家怎么活啊!”
她演得动情,颜玦却是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屋子里其他的人,都愤怒的看了过来。
如此悲惨的场面,地上躺着老的,死了两个小的,这纨绔子居然还笑得出来。简直视人民如草芥!
便是张府尹,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唯独陈望书,双目亮晶晶的看着颜玦,这厮不可能疯了,那么怕是轮到他的表演了!
颜玦突然转了个身,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小厮允植,“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允植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没没错……茉莉姐姐说得没有错……公……公子,小的实在是害怕,没有那个命伺候您。小汤走了之后,我便是住他原来的屋子。”
“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连衣衫都还在。一看……一看……就不是像公子说的,回家照顾老子娘去了。他……他……他还写了一封遗……遗书……”
颜玦听完,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声音爽朗又清明,带着少年之气。
他笑着,头一歪,看向了门口闻讯赶来的扈国公夫人,“母亲,你说有趣不有趣,他们说一个大活人,被扔到了乱葬岗上,还写了遗嘱呢?”
他说着,眨了眨眼睛,戳了戳自己的脸,“嗯,我颜玦,莫不是天生有个自己看不见的胎记?搁这里写着傻子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