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宁愣了一愣,接着‘噗嗤’一声苦笑了出来,神情间既有些失落,又隐隐像是松了口气,仿佛保住了内心最大的,却又羞于说出口的秘密。
“守宁,守宁——”
她低低的唤了妹妹的名字两声,却见她睡得正熟,半点儿没有回应。
但昨夜的经历对她来说应该是万分惊魂,因为她纵然是失去了意识,却仍双眉紧皱的样子,不复以往的快乐与天真。
‘都是我的错。’
姚婉宁的内心之中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想起近来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欲言又止,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
……
这一觉姚守宁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她心中挂念着陆执的伤,好似陷入了一个循环的梦,梦到自己与世子被困在代王地宫,最后无法突围。
“世子——世子——”
眼前是一片黑暗,梦境之中‘嘶嘶’蛇鸣,梦中的她仿佛失去了一切力量,没有办法救陆执,而眼睁睁看着他被群蛇包围!
他身上流血的一幕出现在她脑海中,使得姚守宁又惊又急,大喊出声。
“守宁。”
有一道声音温柔的在唤她,接着有冰冰凉凉的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令她意识逐渐苏醒。
一只手探了过来摸她额头,娘亲柳氏有些焦急的道:
“温度降了没?”
“低些了。”
姚婉宁轻轻的应了一句。
“世子——世子——”姚守宁仍在低唤,却在听到耳畔低语声后,脑海里的画面逐渐幻化为两人回城之后。
陆执有气无力坐在墙下,仰头与趴在墙上的她对视。
他脸色苍白,嘴角含笑,正欲说什么,接着额头正中钻出一股黑气。
一条妖蛇从他额心中飞蹿而出,张嘴吐信往她嘶咬而来。
“啊!”她见那细蛇迎风便涨,顷刻化为一条水桶粗般巨蟒,吓得大叫出声。
巨蟒的双眼冒起红光,光亮照入她的眼睛,接着变得刺目无比。
姚守宁的眼睛受这光线刺激,眼泪夺眶而出,有只手怜爱的替她将眼角的水意拭去,她梦里看到世子朝她举起了手,她也将手伸了出去,把那只手抓到了掌心:
“世子!”
“守宁。”
那声音放得很轻,十分熟悉。
姚守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掌心里确实握着一只柔软的手,有些丰腴,十分细腻。
而陆执的手她也牵过,又大又修长,指关节处因为常年练武习剑,有薄茧。
这不是世子!
她涣散的瞳孔逐渐找到了焦距,柳氏坐在床侧,与她手掌交握,见到她睁开了眼睛,不由又惊又喜:
“谢天谢地,你可醒了!”
屋中有些暗,床头一侧摆放的矮柜子上放了一盏油灯,姚婉宁就蹲在脚踏边,正在拧帕子。
听到柳氏喊着人醒了,不由欢喜的站起了身。
“守宁。”
“守宁。”
两人都凑上了前,后方冬葵的声音传来:
“小姐醒了吗?”
清元、白玉二人也围了过来,一时之间,众人将床榻围了个严严实实。
姚守宁呆愣愣的盯着柳氏看,好半晌意识才回笼,喊了一句:
“娘……”
“嗳。”
柳氏应了一声,眼圈有些红。
姚守宁躺了许久,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这一动之下,她眼前金星乱冒,浑身沉,四肢似是不听使唤,施不出半分力气。
反倒折腾许久,出了一身的汗,只能低低的急喘息。
“我是不是睡了一天?”
她眼珠疼痛,想伸手揉眉心,但指尖碰到额头,却摸到满手湿气。
“三天了。”
柳氏柔声的回了她一句,声音里带着颤息:
“你睡三天了。”
“我是怎么了?”她有些迷惑不解,柳氏怜爱的替她拉紧了被子,说道:
“你了高热,生病了。”
“生病?”
她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柳氏点了点头:
“三天前的早上,你姐姐慌忙过来找我,说是你起了高热,让我赶紧去请大夫。”
想起当时的情景,柳氏心有余悸。
这个小女儿自小到大极少让她费心,无论寒暑,她从不生病。
可哪知三天前,她便一病不起。
柳氏开始还没以为意,听到姚婉宁的话后,便让逢春去请大夫。
长女病了多年,城中知名的大夫柳氏都认熟了,也知道谁的医术高明。
她最初认为小女儿身体强壮,向来都没灾没病,这一次兴许只是今年天气不对,冬葵夜里贪睡,没注意到她半夜掀了被子着凉而已。
这样的情况下,喝上几副药总归会好的。
哪知大夫一来,针扎不醒,药灌不进,高热迟迟不退,一昏就两三天,吓得柳氏心脏都险些骤停,留在她屋中半步都不敢离去。
“守宁,守宁,娘不再骂你了。”
柳氏眼圈通红,眼泪流个不停:
“娘不能没有你,你快些好起来。”
小女儿这一病之后,柳氏总觉得身边过于安静。
以往嫌弃她唧唧喳喳的话多,性格又太活泼,此时她一病倒在床,柳氏觉得家里便静得有些吓人。
“娘错了。”
她抱着姚守宁‘呜呜’的哭,眼泪流了又流:
“你喜欢世子,娘也不反对了。”
柳氏哭得声音都在抖:
“娘明日便厚着脸皮,亲自去拜访长公主,问问世子有没有意中人,好不好?”
她慌慌张张的:
“温家那边,你也不要担忧,娘,娘去寻温太太,跟她好好说,将来一定对献容加倍的好,会替你解决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