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刚刚结束,杨昊就接到了呼延谷被白水狐攻破的消息。
刚刚走出使署大门凌彤五人又被叫了回来。五人意见分成了两派,凌彤、李通、庄云清主张立即出兵干涉,卢光坚决反对出兵,鱼重态度有些模棱两可,但基本上倾向于不干涉。。。
主战派的理由很简单:唇亡齿寒,一旦天德军落入白水狐之手,对丰州的威胁就潜在的立即转变为现实。且不说白水狐好战成性,又熟悉丰州虚实。他入主天德军后为了抗衡来自东西两面的压力,势必会与河东的刘清伶联手,两家若结成同盟,刘沔的振武军就会三面受敌,或被白水狐所灭,或投靠刘清伶。不管哪一个都意味着三镇联盟的彻底破灭,丰州也势难保全。李通还举出刘清伶派军进驻麟州为例,来佐证自己的观点。占据麟州后,河东军不仅完成了对丰州的半包围,而且还可以阻断夏绥出兵北援的道路。
卢光反对的理由是,白水狐南下兵力只有四千人,而天德军却拥兵一万五千人,除去三千老弱病残,兵力也是他的三倍,且据险而守,又是内线作战,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优势。天德军已失呼延谷,王氏三兄弟必会捐弃前嫌,全力防守中受降城。室韦人擅长野战而不擅攻城,此战败多胜少。。。此时若丰州出兵,白水狐很有可能退呼延谷凭险据守。远征之师屯于坚城之下乃兵法大忌,消磨士气,徒靡粮草,又无寸功。与其劳师无功,不如暂时坐山观虎斗,等到两败俱伤时再出兵收渔翁之利。
杨昊综合了两方意见,决定急调豹营、锋矢营、骁骑营会同铁铛营和金风营一部东渡黄河,分两路攻击由大铜川南下的室韦三姓。得手之后,大军运动至牟那山以北,做出攻击呼延谷之势。同时调飞虎营和旌旗营、警一营各一部进驻九娘关,准备沿河东进。
就在各营紧急集合时,天德军又风云突变,王冕渡河时意外溺水身亡,留守马跃一口咬定是王峰暗中谋害,率前军各部上万人在牟那山以南、中受降城以东同时渡河,连克沿河十余军寨,从东西两面围住了中受降城。
中受降城中的军粮已经耗尽,王峰一面强令无偿征用百姓余粮,一面连连派人渡河去催百里之外的河东军刘德三部。刘德三督军两万沿河西进,他本来的目的是逼迫王冕承认王峰为天德军留后,若其不从便于黄河之南歼灭王冕所部天德前军主力,一面确保王峰接掌天德军,一面收取天德军的河南十三县。。。
刘德三想好了每一步的细节,王冕和他下属每个人的特点和战法,天德前军的历史、现状、编制、战力,交战地区的气候、地理、风俗特点。身为刘清伶的十牙将之首,刘德三拥兵谨慎却又绝不墨守成规,每战必先谋定而后动,故而身经百战,鲜有败绩。战功之著,即便狂傲如董八成也对他另眼相看,钦佩有加。可是刘德三万万没有想到王冕会溺水身亡。天德前军竟会落入狂妄好战的马跃之手,且不顾后方全军渡河北上围中受降城去了。
当你把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设计好了之后,却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对手了,这种失落和沮丧是足以摧毁一个人的身体和意志的。刘德三就这样病倒了,且一病不起。二万大军被迫停下来,等候最高统帅的指示。
王峰彻底绝望了,他含着泪对梁彦谷痛心地说道:“并非是我不愿与河东结盟,实在是他们没有诚意。。。马跃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我若落在他手里,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为今之计只能将留后之位让与叔父,希望三弟能捐弃前嫌挥师解围,保住父亲留下的这点基业。”
梁彦谷道:“如今呼延谷已失,谷中囤积的粮草全部丢失。三公子手上虽拥兵数千,但城中无粮又如何守得住?”
王峰道:“老师如何忘了,我们和丰州、振武军是盟过誓的,值此危难之际,他们焉能坐视不理?不管是丰州还是振武军只要答应出兵,不过七八日就能到城下。我与三弟合兵一处,再难还不能扛个十天半个月吗?”
梁彦谷冷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他两家是跟天德军结盟!”见王峰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梁彦谷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三镇盟誓只为互保,只要他们承认老帅当日与他们定下的誓约,是王家还是马家执掌天德军,对他们来说并无两样。马跃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他的使者恐怕已经赶往丰州和振武军了吧。”
王峰道:“似老师这么说,学生只好与城共存亡了。”
梁彦谷道:“其实还有一条路,只是怕公子不愿意。”
王峰听到有路可走,顿时两眼放光,急问道:“老师快教我。”
梁彦谷一字一顿道:“与白水狐结盟。”
王峰倒吸一口凉气,紧锁眉头一言不发。梁彦谷见他犹豫不决,心中便有些着急,大声说道:“白水狐与马跃不同。白水狐是条饿狗,闯到家里来不过是找些吃食,填饱了肚子他便走了,若是主动去喂他,还可以拿来驱使。而马跃却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狼,除非你让他把身上的肉啃光,否则他是不会罢休的。”
王峰思忖良久,不放心地问:“可他只有四千人马,能退的了马跃吗?”
梁彦谷笑道:“他一人固然不行,但若加上三公子和城里的兵马,还退不了马儿吗?”王峰闻言大喜,王麟终究是个老实的人,生死存亡之际,他必会站在自己一边。三路大军一万五千人,自然可以与马跃一战。
想到这,王峰兴奋地说道:“就请老师尽快与白水狐接洽。至于许他多少金银玉帛,老师酌情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