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一边听一边仔细观察,杨玉环的指法,越看越觉得她有天赋。
琴道不易,右手指法或组合有托、抹、挑、勾、剔、打等等三十多种,而左手有跪、撞、带起、推出、同声、唤、进复等等三十多种,可以说无比复杂。
方运曾在江州文院学过琴道,甚至也曾记住许多琴道书籍,也只能算是会弹会赏析,可要练到杨玉环这个境界也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
方运很快现杨玉环指法的缺陷,太柔,该用力的地方力道不足,看来这跟性情有关。要是杨玉环有才气,以琴道杀敌的话很一般,但正是因为她在这方面有缺陷,在另一方面的天赋却达到恐怖的程度,杨玉环若以琴音辅助而非直接杀敌,甚至用来合音,效果极可能是普通琴师的数倍。
一曲悲凉的《秋风调》弹完,杨玉环眼圈红,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方运轻叹道:“玉环姐,真没想到你在琴道上有如此造诣。最多一年你就可能进入琴道第一境‘声情并茂’。若你能进入第二境‘剑胆琴心’,哪怕没有才气,也有定神抚慰之能,可以击溃部分惑乱心神的妖术。”
杨玉环喜滋滋地道:“我只想练好琴曲给你听,不想那么多。不过赖夫人一直夸我,说最多再过几个月,我的琴艺就比她好了。”
“既然这样,那我今日就写几曲谱,等你彻底练熟了,便可提前进入琴道一境。对了,名曲《高山流水》你学过吧?”
“嗯。学过,《流水》我弹的不错,但《高山》一直不得要领。”
方运点点头,道:“我原本想听听你弹这两曲然后判断,可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所猜得不错。那《高山》巍峨挺拔,伟岸雄奇,的确不适合你。《流水》虽然有江河之浩荡,气势也很大,但大江大河由细水汇聚,你完全可以逐渐掌握其意。以后你现你弹不好的曲子。就不要学了,重点学你能弹好的。琴圣俞伯牙的《高山》和《流水》乃是战曲,你只要练好《流水》便可受益无穷。”
“嗯。我听你的。”杨玉环也不多问为什么。
“《广陵散》你有什么感觉?”方运问。
杨玉环思索片刻,道:“《广陵散》虽非大儒嵇康所作,但被他稍加更改后,成为当世第一战曲。可惜。我一听就觉得不适合自己,《广陵散》原名叫《聂政刺韩王》,曲意是四大刺客之一的聂政刺杀的经过。我倒是觉得小运你适合这种战曲。我这几天就在想,以后你要学琴杀敌,我可以弹瑟助你,而弹瑟相助不需要才气。”
方运却愣住了,杨玉环这个意见极妙。
琴为主。瑟为辅,琴瑟和鸣,则可弹奏赋圣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联手合创的名曲《凤求凰》。
当年司马相如和妻子卓文君夫妇去沙漠游玩,遭到两尊蛮族半圣围攻,当时两人只是琴道四境,而司马相如封圣不久,卓文君则毫无才气,但两人琴瑟和鸣,合奏《凤求凰》,引动天火凤凰焚烧千里。灭十万蛮族,杀一蛮族半圣,举世震惊。
方运随后摇摇头,《凤求凰》本是传天下的辞赋,而名曲《凤求凰》若要引动凤凰。除了要有人相助之外,还必须有传说中的“一心二用”文心。
司马相如夫妇当年之所以能引动天火凤凰,就是因为司马相如可以一心二用,在弹琴的同时,以神来之笔书写《凤求凰》辞赋,从而让《凤求凰》的威力提升到极致。
正是因为《凤求凰》很难实现,所以后世再无人能弹奏,第一战曲之名反而成了《广陵散》。
方运道:“我还未决定是否精研琴道,你可不要为了我荒废你的瑶琴天赋。”
杨玉环微微一笑,道:“我学琴,是给你听,而瑟不仅可以让你听,还能助你琴道,我一定要学!从今往后,我学瑟为主,学琴为辅。”
方运看着杨玉环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阵阵暖意,点头道:“那好,以后你我夫妇琴瑟和鸣,或许能再现《凤求凰》的圣迹,甚至能创出更强大的战曲。”
“嗯。”杨玉环低下头,面颊绯红。
方运说过七夕当日会出关参与七夕文会,午饭刚过,一些友人前来拜访,其中文胆被庆国人破碎的钱泊尚也前来。
没有人提起青江蛟王的事情,生怕方运有压力,都只谈止涝文会和七夕词会。
下午三时,众人坐着马车离开方运家,前往南副城的城墙。
方运和十多个文人下了马车,来到南副城的城门下,仰头望去,城墙正上方有一座城楼,正是文会举办的地点。
这里的城墙为了对抗强大的妖族和豪族,宽达十余丈,不然根本禁不起妖术的冲击,城楼也十分恢宏,比许多酒楼的面积更大。
一行人一起攀登楼梯上了城墙,没有立刻进城楼,而是望向城墙外那奇异的景色。
城墙上口无比晴朗,甚至有阳光洒落,但就在一里之外,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完全不透明的水幕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一片白蒙蒙,根本看不到远处的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