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主气得大骂:“混账东西!当个看门的都能得罪长公主和方文侯,要是你当这个家主,岂不是敢去烧圣院?来人,拖进去,家法伺候!”
黄家主立刻向方运和赵红妆作揖道:“鄙人御下不严,望长公主和方文侯恕罪。”
方运道:“恕罪的事以后再说,我今日来是为王正英与你家三小姐做媒的!”
黄家主脸色一黑,道:“方文侯和长公主联手而来,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但此人盗窃友人重宝,实乃有辱斯文,我黄家再如何,也不会与这种人结亲。”
方运微笑道:“黄家主难道认为我与红妆是那种不识礼数之辈吗?”方运说着,拿出秦知府签下的文书递给黄家主。
黄家主接过细看,方运缓缓道:“以黄家主您的智慧,现在应该明白这只是一个误会。”
黄家主的手微微抖了抖,把文书送还方运,正色道:“是我鲁莽了,正英,伯父在真相大白之前就逼莹儿写绝情书,实乃大错,伯父在此向你道歉。”
王正英慌慌张张道:“不……不怪伯父,是我自己不小心……”
黄家主露出和善的笑容,道:“那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绝情书之事也无须提,我会劝说莹儿。不过,莹儿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不能再耽误了。若一年内你拿不出之前定好的彩礼,我不能把莹儿嫁给你受苦。”
王正英的目光暗淡,缓缓低下头,这意味着他不仅要在一年内考上举人,还要在京城置办一处宅院,并且要拿出二万两白银为聘礼。
不要说他父亲只是普通的举人,哪怕一方望族都要卖一些产业才能凑足这些聘礼。
黄家主道:“我黄家毕竟是京城名门,之前的要求已经有所降低。若是再低,恐怕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伯父说的是。”王正英低着头,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风一吹就会散开。
黄家主向方运拱手道:“文侯做媒,我黄家上下求之不得,但礼不可废啊。”
赵红妆看向方运,露出探寻之色,隐隐有些调皮,因为到此为止,方运的做媒算是失败了。
方运则缓缓放下举人服胸前的挡板。然后慢条斯理从饮江贝中拿出墨砚、墨锭、清水、毛笔、白纸等物。
方运一边准备书写,一边道:“我今日做媒,也准备了一件聘礼,至于这份聘礼够不够迎娶黄家三小姐,黄家主说的算。但,愿不愿意用这份聘礼迎娶,正英说得算。”
不等方运把话说完,上到赵红妆和黄家主,下到王正英和黄家家仆。所有人都缓缓倒吸气。
王正英激动得身体轻颤,眼眶红,泪光闪烁。
黄家主的右手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目光不断变幻,竟然露出紧张之色。
赵红妆微微一愣,笑吟吟看了一眼方运,伸出纤纤素手。帮方运研墨。
王正英的好友薄瀚忍不住羡慕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英兄终于苦尽甘来了。”
王正英的家仆小步向前移动,伸长脖子看向方运面前的纸张。
方运一边提着玉笋羊毫笔蘸墨。一边道:“我在春日的时候偶得一《蝶恋花》的上半阙,但无论如何都写不出下半阙,直到昨日见了正英兄为意中人垂泪,恍然大悟,想出后半阙。为答谢正英兄,今日便作一词,送与正英兄当聘礼。”
方运说完,提笔书写。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王正英眼中的泪水终于缓缓流下,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高楼之上眺望远方,微风拂面,却望不尽春日的离愁,天际都仿佛生出忧愁。夕阳之下,薄薄的雾霭笼罩青草,自己只能沉默着,无人可以理解自己倚着栏杆之时的心情。
方运继续书写。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王正英突然苦笑一声,想和词中一样把心中的狂放付之一醉,举杯高歌,但最终必然会现强颜欢笑反而毫无意义。
一股悲伤绝望之意从这词的字里行间中溢出,周围所有人都被感染。
黄家主后退一步,唉声叹气,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早知道方运舍得用如此好诗文本当聘礼,黄家说什么也不能把王正英拒之门外,现在不仅方运的诗词万金难求,而本之作更是有无数人在求购,龙族都已经放话购买,但无一人卖,一些商人甚至已经派人前往方运老家,希望能收到方运成名前的文章。
黄家主看向王正英,现王正英的眼神竟然由迷茫变得清澈,似乎即将有了决断,心中更加懊恼。
赵红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抬起头,静静等待方运最后的两句。
方运笔锋一转,最后两句跃然纸上。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王正英眼中的泪水彻底消失,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向方运弯腰作揖道:“谢文侯点醒,我也如词中一样,哪怕渐渐瘦下去也不会后悔,心甘情愿为她而憔悴。”
黄家主重重一叹,道:“这词……道尽相思之情,尤其最后两句,不愧是神来之笔方镇国,在之前通篇绝望,甚至连醉酒都无法挽救,但最后却如大日破乌云,乌云仍在,但眼中只有阳光。好!此诗哪怕现在不是镇国,流传数月后,必成镇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