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杂家翰林,若是方运提出问题,欧寞或以权术信口开河胡乱回答,或以掩耳盗铃避免文胆受损,方运拿他毫无办法。
杂家的“掩耳盗铃”、纵横家的“朝秦暮楚”和兵家的“兵不厌诈”,都有极为特别的力量,只要有足够强大的意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难被识破。
方运一声厉喝,却逼得欧寞无言以对。
方运和普通读书人无法识破或反击杂家的权术,但众圣的力量却不容欺瞒,一旦方运步步紧逼,抓住纰漏,足以把欧寞置于死地。
教化圣道虽重要,但宗圣终究是半圣,绝无可能与方运这个进士争圣道,一旦宗圣不顾体面亲自相争,那就意味着其他半圣也可以亲自出手,而庆国大量读书人也会逐渐背弃宗圣。
杂家的实力终究低于儒家、兵家、墨家和法家等各家。
宗圣不出面,宗家就不能公然与方运争教化圣道,所以借助庆国国君之力查封方氏藏书馆,但现在却给了方运借口。
方运直接问罪欧寞,除非宗圣亲自开口承认与方运争圣道,否则欧寞必然会被定罪。
突然,左相柳山道:“吏部侍郎欧寞,出言无状,信口雌黄,本应重罚,但景国正值用人之际,罚俸一年,准许戴罪立功。若三年内再有劣迹,官降一级!”
欧寞立刻欠身道:“下官一时冒犯,还望镇国公原谅。那第五害乃是我捕风捉影之言。镇国公忠君体国,大公无私,不存丝毫的私欲,今日文战庆国,与藏书馆被封没有丝毫关系。”
方运早就知道杂家的路数。哪怕事败也会习惯反咬一口恶心人。
方运冷哼一声,道:“我本就想文战象州,只是找不到时机。今日得知庆国竟然封我藏书馆,家仇国恨齐生。才让我下定决心。倒是欧侍郎一片公心,明知道会惹得民怨沸腾,也要彻底否定收复国土。”
欧寞高声道:“下官并非反对收复国土,而是反对在草蛮即将南下之时收复国土!诸位,为了并不重要的一州,我们将失去庆国的援助、迎来庆国的反击、分散人力物力和增加人族内耗,如此四害,难道还阻止不了您一意孤行吗?”
方运道:“收复象州有四害。看似合理,实则大谬!”
“请镇国公训示!”欧寞躬身道。
“其一,所谓庆国援助,实乃画饼充饥。圣院与墨家可提供军械,武国可提供军马,蜀国可提供棉布,而庆国勉强能提供粮草。庆国所援助之粮草能有多少?若能获取象州,待九月丰收,象州提供给我景国的粮草必将数倍于庆国援助!”
欧寞立刻反击:“那庆国派遣的十万援军呢?”
“援军?根据圣院规矩,庆国岂敢不出援军?更何况庆国狼子野心。当年草蛮配合两界山攻打武国与景国之时,庆国大军除了稍加抵抗,何曾浴血奋战?庆国援军。怕是作壁上观,一旦等景国战败,就出手接收!”
兵部尚书道:“方虚圣此言有理。武国与庆国都与我景国有仇,等草蛮南下,武国必然舍得全力以赴,而庆国绝不可能真正全力援助。所谓庆国援助,本就是画中之饼!”
兵家翰林开口,欧寞无法反驳。
方运继续道:“其二,庆国反击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要忘了。庆国不是宗家一人之庆国!庆国各世家断然不会允许此刻庆国文战我景国。更何况,一旦庆国文战。我们可以上奏圣院,推迟文战。等与草蛮决战之后再决一雌雄。”
“方虚圣,庆国大小家族对您恨之入骨,一旦文战我国,各家族必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