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县百官无不心惊,谁都没想到方运竟然在上任的第一天就痛下杀手,更换典史。典史看似不过是区区九品芝麻官,但却证明了方运的手段。
在众人看来,方运初来宁安县,理当异常低调,先争取与此地的官民相融,然后徐徐图之。
可是,方运竟然在刚进县城不到一个时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掉一县典史,而且名正言顺,乃是典史自己认罪。
这个过程太出乎意料,众人至今还没能回过神,之前商量好对付方运的种种手段全然无效!
现在,众官员各个胆战心惊,生怕一个口误被方运抓住把柄撤职。
众人这才意识到,方运可不是那些普通进士,他是堂堂虚圣,手段简直通天,不知道还留着什么阴招等人上钩。
左相是强大,但现在方运是县令,哪怕吏部任命新的典史,方运也有一百个办法让新任典史无法上任。就如同现在方运若让十房做事,十房的吏员也有数不清的办法拖着。
众多官员相互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浮现狠色。
尤其是主簿申洺,看方运的眼神最为不善,他与左相是亲戚,连计知白担任代县令的时候都对他礼让三分,若不是能力不足,早就担任更高的县丞。
他是跺一脚足以让宁安县震三震的人,今日竟然被方运当众呵斥。甚至连帮助自己的典史被夺官,简直是奇耻大辱。
哪怕方运能遮住天,可地上却是底层吏员们的天下。方运的任何命令都由吏员执行,只要掌握吏员,就能掐住方运的命脉,阻挠方运的状元之路。
方运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看向于八尺,道:“望你不辜负本县的一片苦心。”说完,方运面带淡淡的微笑扫视县衙的所有官吏。转身向正堂走去。
“下官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于八尺大声回应。
那些有品级的官员大都神色坚定。但许多无品级的小吏的目光却闪烁起来。
这些小吏大都算是左相一党的人,但根本没有多少地位,文位低,家世一般。想搏一个有品级的官员几乎是妄想,但现在,有一个巨大的机会!
“好!于八尺,你很好!”主簿申洺看着于八尺大声道。
于八尺是一个方脸大汉,横眉冷对申洺,昂然道:“多谢申主簿称赞!”
申洺冷笑道:“怪不得你平时总是阴阳怪气,对我等有诸多不满,只可惜,你站错了地方!”
申洺威势仍在。于八尺身边的吏员立刻远离他。
于八尺却毫不在乎,继续前行跟上方运。
方运走进大门,抬头向上望。上面并没有挂着后世常见的“明镜高悬”牌匾。
两列衙役手持水火棍,齐声道:“见过县尊!”
方运点点头,继续向里走。
大堂的中央就是暖阁,暖阁内摆放着公案和高背的座椅,方运一撩长袍,坐在座椅之上。然后拿起上面的官帽戴好。
公案之上有文房四宝,还有装着令箭的签筒。亦有惊堂木,一一排列。
最醒目的则是被红绸包裹的官印。
方运的私兵都站在门外,而县衙的大小官吏则根据品级官职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大堂,分立两侧。
方运坐在大椅之上,环视前方,看着那形色各异的面庞,看着那些惴惴不安的衙役,看着门外的私兵,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县令官印之上。
一股奇异的力量自官印传来,随后脑海中传来万民呼喊,或悲,或喜,或怒,或哭,让人心神杂乱。
方运文胆一动,压下所有令人不安的力量。
不成举人,没有文胆,连县令官印都无法使用。